凄厉叫声不禁一愣,不知这孩童啼哭声音从何而起。
这世间事多半是如此,一有疑问,便会不知从何处窜出自诩知晓原因的讲述者,添油加醋的渲染些他人不知之事,话语之间,极为骄傲自豪。
一些知晓武当秘闻的香客开始滔滔不绝,向那同行友人诉说一番武当山那神秘的大鲵,说那大鲵有多雄壮多凶悍,可生吞虎豹,又可手撕蛟蟒,说得极为玄奇。
更有甚者似是亲眼见过一般,说那大鲵身上橙红赤蓝,约莫着比三头六臂还要惊骇,说完还不忘留下个洋洋得意的表情,冲人群中心仪的女子多添上几个儒雅的笑意。
武当,紫皇城。
那间挂着青莲拙日图的静室内,两名道人对面而坐。
昏昏欲睡的古稀老道听闻那凄厉叫声,略微精神了几分,咂摸着嘴唇,轻笑道:“这畜生,近年来越发躁动。”
身着鹤敞的中年道士苦笑道:“若非我那小师弟,那金鲵何至于这般?”
麻衣老道人王四九嘿嘿一笑,“一个孽畜,一个混账,还挺配。”
老道人一愣,继续笑道:“对,还有那稀奇古怪的黑猫。”
武当掌教戚正安微微颔首,遗憾道:“师弟机缘颇深,那黑猫算是这世上少有的灵物,这等机缘,不习道法,有些可惜了。”
老道人摇头,“时候未到吧,不急,好饭总得
晚些。”
掌教戚正安缓缓起身,走至窗边,隔着薄纸望着那漫山人潮,呢喃道:“师叔,轻城这事……”
老道人微微抬眼,笑问道:“轻城这事怎么?”
戚正安喃喃道,“寻轻城这事,武当就当真不去了?”
王四九听闻掌教之言,不禁一愣,话语已至唇舌之间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一步,良久,老道人眼神黯淡道:“轻城这事,老道人蛮横了些。”
戚正安听出王四九言语之中的深意,连忙便要解释:“师……”
老道人微微摆手,打断了戚正安的言语,摇头道:“轻城这事,本就是死局。”
“轻城在龙岩手中丢的不假,可这武当比那龙岩远几里?”
“这轻城丢失至今已有两月余,为何这龙岩已有王朝亲笔书信,反观我武当连个圣旨的模样都为见到?”
“正似那日我与青龙僧人所言一般,王朝此举说高明也不高明,可说庸拙也不庸拙。”
老道人王四九嗤笑一声,“近来这事,对天下毫无影响,可是对佛道两门却似扼喉抚背一般,不提佛门,光说这道家,我武当在没有王朝扶持之下可独占天下道门之首三百年,这场面是帝王想要看见的?”
“王朝能看见你武当一家独大,可是那帝王宝座上的天子却看不见那武当是以千年根基积攒,才可换来这三余百年的昌盛兴旺。
“天子怕啊,他怕你武当继续霸着这武林道统,他怕你武当继续在民间香火鼎盛,更怕你武当有在这百十年间有真人飞升,怕那缰绳勒不住武当,勒不住江湖。”
“太和城里那位九五之尊,他心中不在乎你武当山是否求道证长生,也不在乎你武当是否救济天下,他只在乎你偌大太岳武当山,是姓张王李赵,还是姓唐。”
身着麻衣的古稀老道说道此处,不免喟然叹气道:“王朝引苦禅入关,设立佛刑司便是如此,此举虽说只是制衡龙岩,但未免不是杀鸡儆猴,天子想说,只要他想,人人都可是龙岩,只要他想,人人都可是高官贵胄。”
“如今武当进退两难,进了,在王朝眼中便是投鼠忌器,在日后整顿天下之时,那武当便是众矢之的。”
“到那时,无论是武人还是百姓眼中,武当都是为了权术不惜成王朝走狗,为一袭官衣从而猎捕天下武人,真到那般时候,这武当流传千载的浩荡基业怕是在我等手中变了味道。”
“王朝想要你投鼠忌器,想要你一佛一道一儒,三大教派均为王朝所用,龙岩为何寻剑老道人不知,可能是因为张鼎一那个执拗性子,也可能是因为那龙岩想要披上一袭紫衣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老道人淡淡说道,“不管他人,武当不可自乱,自然不可让顺着帝王心术,让武当走向那风口浪尖。”
“依老道人看,那帝王之命应当已至正天观和四象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