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自己的命这么做,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人的价值是不平等的,时礼清楚,自己这样的人和青木悠相比,根本一点价值都没有,自己如果死了,北境什么变化都不会有,而青木悠死了,也许北境就会陷入困境。
对于整个北境来说,时礼的价值也许近乎于零,但是,对于时礼自己来说,如果没有他自己的存在,这个北境的价值对于他,又何尝不是零呢?
对于北境,他微不足道;可是,对于他自己,他就是一切。
每一个自我一旦存在,便不能不从自身出发估量一切,就不得不自私,一切的不自私,都只是虚伪罢了!
我不想失去所有的感觉,发疯而死,这是时礼内心的呐喊。
时礼盯着青木悠说道:“老师,你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即便是南境的那些高手和天启魔导炮都不能杀死你,但是,你自己肯定知道杀死自己的方法,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你自杀,要么,我就毁了这支蜡烛。”
豆大的烛火在战场上的风中瑟瑟飘摇,看上去仿佛快要熄灭了一样,甚是可怜,青木悠沉默了。
奥菲罗斯看着沉默的青木悠,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大吼道:“最高之作,你在犹豫什么啊,那不过是支蜡烛,别考虑这么荒唐的事情!”
青木悠不答话,他在思考。
青木悠知道,现在,是抉择的时刻了,人生就是不断在做选择,每个选择通向一条长度不同、风景不同、路人不同、目的地不同的路,那么,该怎么选?
千年前,青木悠毁了约,没有殉情,而选择了保全自己性命,于是他在世间茕茕独立千年,受尽了孤独之苦和内心折磨。
而今,自己的命和爱人的烛之间,又该怎么选呢?
青木悠是一个噩梦般的凶兽,把南境大军吓破了胆,他也是一堵城墙,只要有他在,南境的铁骑就不敢向吉尔达之盾发起冲锋,所以,为了北境,他不能死。
而且,现在,青木悠的内心也想活下去,他曾经被自己的内心折磨得生不如死,但现在,他得到了碧草昔的应承,只要能活下去,他就能得到她的原谅,了却千年的心病,所以,他答应了碧草昔,答应了小子衿,一定不会死。
他想活下去,陪着那支红烛看黛青山影,看紫色云霞,看日出日落,你抚琴来我吹箫,行遍天下路三千。
他想活下去,看北境新一代的那些幼苗们长成参天大树,支撑起整个北境,然后自己能够放心地交托重担。
他想活下去,看看小子衿会嫁给谁,看看她的孩子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等那个孩子长大了,他想把自己毕生所学的东西倾囊相授。
我还真是贪心啊……
青木悠心中幽幽叹息一声,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我是一个毁约者,一千多年前,我因为毁约而得以苟活,而现在,我还是要毁约。
我曾和那些一起缔造北境联盟的人许诺,我一定会万事以北境为重,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我曾和昔儿、小子衿约定,我一定会活下来,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不好,我若死了,红烛无所依,北境无所靠,但是,这次……我想任性一下,因为……千年前,她已经在我的怀里死了一次,我怎么能看着她在眼前再死一次呢?我再也不要这样了,再也不要!
“北境所有人听令!绝对,不许出城,违令者,斩立决。”青木悠大喝一声。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