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袋里发出“叮”一声响,声音清清楚楚,一道亮光师兄弟三人面前划过。这声这光似有魔法,三兄弟都有些呆了。
老者慨叹:
“唉!里面埋了三个铃铛,你们三个兄弟,正好一人一只。”
三兄弟听了,都把手伸进袋子摸索。一阵拨弄,每人都抓住了一只铃铛。怪异的是,三个铃铛如同生了根一般,任凭他们使足了力气,愣是拿不出来。
老者微笑:
“这三个铃铛本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自己要进袋子里。他没脸出来。里面好躲。”
八戒撒手,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听你瞎掰,谁跟铃铛有亲了?我可是云栈洞里野猪生的,面相不怎么好看,但我不忘本。”
大圣觉得自己依稀听到过这样的叮铃声,心里打了个机灵,紧紧握住手里的铃铛,压低了声音问老者:
“老人家,敢问你是何方神圣?这三个铃铛究竟从何处而来?”
老者嘿嘿冷笑,把脸一抹,现出一派仙风道骨,手里的拐杖也变成了一盏不灭的青灯。这盏灯有分教,任凭白天黑夜、风雨晴霜,总是熠熠生辉。
出乎意料,大圣满是惊讶:
“原来是上古燃灯道人!别来无恙啊!”仍不敢从辈袋撒手,“道长一定有事而来,还请实言相告,解我疑惑。”
“尘归尘,土归土。”燃灯道人凝视辈袋,面色沉重,“几日前,金蝉子突然在众佛面前坐化,一身躯壳只留下了这三个铃铛。你们几个顽劣之徒,要是还念一点师恩,就向这三个铃铛拜别吧!可叹你们师徒一场,金蝉子心性高洁,你等今日却离经叛道。我当真不知,如若金蝉子还在世上,会不会甘受你们一拜。”
燃灯道人的一语带过,犹如晴天霹雳,给了三兄弟心里重重一击。
大圣从来不敢忘却师恩,只觉得天旋地转,惶惶然,站立不稳,他双膝跪倒,一手撑地,另一只手还伸在袋里。沙悟净双手托着袋子,一样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已泪如决堤之水。
八戒几乎是趴着,哭诉:
“师父!师父!徒儿不孝!不孝!!您走得太委屈啊!!!”
大圣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在八戒身上。八戒和沙悟净对着大圣又掐又打,见大圣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不由地慌里慌张:
“道长,请你救救师兄吧!师兄这一趟也不是故意惹祸,屡次把修人心养人性挂在嘴边。求你开恩救救他呀!”
青木樵夫与清风明月一齐跪下,齐诉上天有好生之德,纷纷为大圣求情。
燃灯道人愤然甩袖:
“这等顽劣之辈,我救他又有何用?我看他对金蝉子还是师徒情深,佛祖命我将铃铛丢到北海,这厮既然要死,不妨让他随金蝉子一起去了。让他烂在东海,也能时刻陪伴他枉死的师尊!”
“道长何出此言?”青木樵夫错愕,“大家都是方外仙佛,正该彼此相救。”
燃灯道人不发一言,弯腰收拾袋子,看样子想要离开。
哀莫大于心死,大圣在冥冥之中猛地睁开双眼,挣扎起来,推开众人,狂叫一声,抓住辈袋,扯开袋口,投身就往里钻。霎那间,辈袋生风鼓动,也把大圣往里吸附。大圣脚朝上飘了起来。
八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大圣,紧贴袋口僵持,哭丧着脸大叫:
“兄弟们快来,不要让师兄走了呀!北海可是有去无回的绝路啊!!”
沙悟净也一把将大圣拉扯住,红着眼,大声劝阻:
“大师兄,师父不在了,连你也要丢下我们么?”
二人力有不逮,渐渐被大圣拖了进去。青木樵夫急忙招呼一声,清风明月红头青面白猿赶上,一起紧紧抱住八戒沙悟净,往后使劲,以期留住大圣。
大圣双手紧扣三个铃铛,像是拽住正要离自己而去的师父,说什么也不愿意撒手。突然间,他眼前一亮,袋里的黑土像是涂抹了一层油彩般,莹莹闪闪,连带袋口也放射出迷幻的光彩。
太迷眩了,大圣眼睛眯了一下,马上又睁开。一眯一睁之间造化奇巧,眼见的情形竟像从高空看向地面,满目都是星辰闪烁,处处是云卷云舒。他的目光穿过星辰云彩,山山水水映入眼帘,和谐宁静,恰恰又是一个宇宙。
燃灯道人洞察万象,高声说道:
“泼猴听了,你要是真心想救金蝉子,就不要撒手。辈袋里悔过,万般有转机。魂铃齐聚日,金蝉子魂兮归来!”
他厉声喝问:
“你可愿救金蝉子?!”
师兄弟三人齐声应允:
“愿意,愿意!”
燃灯道人右手高举青灯,眼眉高挑,左手指着辈袋,大喝:
“阴阳无极,九九归真!”
一声起万声和,梵天响起咒语,草木磬石同歌。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界牌屏生出一股灰色怪风。此风激烈旋转,愈发趋于狂暴,像要摧毁一切。
只有辈袋稳如磐石。
怪风直向辈袋卷入。白猿首当其冲,冲撞到青面身上,青面又撞上前……众人抱着、拉扯着,挤作一团,怪风猛烈呼啸,他们被尽数卷进辈袋。
辈袋内风云突变,狂风大作,暴雨不断,一时电闪雷鸣光影交织,一道又一道霹雳在耳畔轮番炸响。众人惨叫一声四散分开,各自坠落,彼此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