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活左右邻居都来帮忙,这种现象在当代的大都市里已经绝迹了,如今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阻挡了邻里之间的联系,互相在一起住了十几年都很少能说上几句话的。
每一座城市就像一座炼狱,把一颗善良友爱的人心练的坚硬无比,碰瓷、讹诈、欺骗、背叛!让一颗柔软的心慢慢的披上了一张刺猬的皮衣,稍一柔软就会被扎的遍体鳞伤!
少年人总是有些贪睡,尤其是在这滴水成冰的大冬日里,早起,就是一场天人交战的战争,脑袋里俩小人打的难分难解,头破血流,到最后还是斗不过‘饥饿’这个最终的大杀器!
挣扎的起了身,浑浑噩噩的掀起门帘儿,一股寒风痛快的灌了进来,直愣愣的打了个哆嗦,噫!突然想到自己可是个乞丐啊!天下的乞丐那有起大早的?肚子再饿也不会早起的呀。
这么一想确实合乎情理,本打算扭头重新睡去,只听着炕上的俩人肚子也发出咕噜噜的鸣叫声…看着他俩望向自己的眼睛,好吧,谁让自己太善良了。
外面的空气虽然很凉,但是刚打上来的井水却是有些温热。趁着还没被风吹凉,赶紧撩着洗了把脸,水珠随着风掉了下来,呼!还是冷。
胡乱的擦干脸,淘米、进锅、填水,一气呵成,想了想又剁烂些菜叶子放了进去,滴了几滴香醇的菜油,狠了狠心又捏起一小撮盐巴丢了进去,盖住锅盖儿,顺手在炉膛里塞上根干柴,大火烧起来,炊烟也随着风升上了天空。
若是人能像鸟儿一般飞在天空,俯视着大地就会发现,此时此刻这祐川,乃至整个大宋,在这时分,家家户户的炉膛里都升起了道道炊烟。
炊烟袅袅升起,飘过高山湖泊,原野森林,来到一
处正在厮杀的战场,嘶喊声、痛哭声、求饶声充斥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就在一匹浑身插满利箭的马尸下,戴着红缨毡帽的阿满惋惜的叹了口气,明明再有一小会儿就可以吃上早饭了,可恨这帮金贼,在这节骨眼上来了一场突袭。
伸出满是鲜血的左手费力的撩起胸前的棉甲,掏出一小块干硬的糜子面饼,或许是动作有些剧烈,断掉的右臂又流出了大股的鲜血,看着那血肆意的潵在地上,摇了摇头,不管它了,反正也感受不到多少疼痛了。糜子面饼真硬,牙齿用力的咬了好久才磨下来一小块儿,没力气再咀嚼了,囫囵的吞咽了下去,转转脑袋,盯着军营伙房的位置,看着那重新升起的炊烟,黑亮的眼睛慢慢的变成了灰色。
“今晨的早饭似乎是肉馅馒头吧?也不知好不好吃…”
那炊烟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迫不及待的跑回来告诉了狗儿。
“呸,还想吃肉馒头!”狗儿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叉着腰对着大傻怒道:“一锅菜粥被你吃了一大半,还想吃肉馒头,再不赚些钱稀粥都没得吃了!”看着狗剩躲在后面偷偷傻笑,伸出手指用力的戳戳他道:“狗剩,明早你来煮饭!”
额…
“大郎哥,俺不会煮啊。”那狗剩睁着一张苦瓜脸委屈的道。
“有什么不会煮,小米讨洗干净了,丢锅里放些水,烧火煮熟不就行了么!莫来寻借口,明日你来煮!”
“好吧,大郎哥…”
哼!这边的闷气还没撒完,一抬头就见一个大汉站在篱笆墙外,拿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唬的狗儿一跳,还以为来了贼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王用。
这厮也不知道啥时候来的,呆呆的站着也不说个话,吓一大跳,真是和大傻有的一比!
呼,轻叹了口气,丢下碗筷让他俩人收拾,赶忙迎了过去道:“王大哥,你来啦,快快进来!”
那王用点点头,手提了盛满工具的竹筐走了进来,狗儿忙去搭手,俩人抬着进了院,“王大哥,先坐了歇一歇,小子给你倒杯水喝。”
家里也没有茶叶,平时也不舍得喝,昨天也就没想起来买,还好破了口的茶壶倒是还有一个。铁锅里倒了半桶水,大火烧开舀进壶里,告了声谦,赶紧寻了个干净碗,倒满水端了过去。
又喊了狗剩寻个火盆,炉膛里的火炭正好放进去拿过来,加了把干柴烧旺了火放在俩人跟前,这天冷的狠,不烤烤火呆在院里一会就冻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王用喝了口水,又伸出双手慢慢的在火盆儿上烤着。
见他放松了,狗儿才用手指指倒塌的中厅道:“王大哥就是这里,你看看怎么着能搭个棚子出来,西厢房里有以前的檩条、椽子,能用的泥砖和瓦片都在这里,院里的芦苇垛和几捆长树枝都可以用,你看看还少什么东西?”
王用听了,转头去筐里拿了条皮绳出来,起了身先去西厢房看了东西,又走到倒塌的中厅里,蹲下来这里量量,那里测测,狗儿也赶紧过去帮忙抻着,不时的还提两句自己的想法,足足折腾了有一个时辰,那王用才住了手。
俩人又重回到火盆前坐了,一旁的狗剩赶紧把茶壶换了热水过来。
“王大哥,怎么样?”狗儿小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