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天寒地冻。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天空中常挂着满天的铅云,一丝阳光也不肯放出来,不一会儿就飘起雪花。雪花落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鞋踩上去就化成一瘫雪水,不少人出去走一趟,鞋子就被雪水浸湿,一脚的潮湿冰凉。
入冬之后,沈忘心得了一整块牛皮。本来想用来入药,可看着今年冬天天气不好,便挑了时间到县里,给自己和沈大娘以及两个小团子各做了牛皮靴。
有了牛皮靴之后,稍大的雨都不怕浸湿鞋子,更别提这种小雪了。
祠堂里,族长和他大儿子站在列族列宗的牌位前上香。身后或站或坐着不少沈姓人家,把整个祠堂的地面踩得一片泥水。
沈忘心的医堂离祠堂挺远,来得稍晚了一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脚上的一双牛皮靴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羡慕和嫉妒。要知道这牛头,普通人家连一双布鞋都要穿到不能穿为止,哪有多少人穿得上牛皮做的靴子?
整个村子里,也只有沈忘心这般奢侈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沈忘心医堂大受打击,说到底手头还是不如以前宽裕了。可重要的是,她现在单独一户,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有了余钱当然得给自己添置些好东西。
“爹,那死丫头也来了!”族长大儿子看见沈忘心就恨得咬牙切齿,到今天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而这一切都是拜沈忘心所赐!
他说完话径直走向沈忘心,却被族长拉住了,低声斥责:“你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去教训她一顿!”族长大儿子看了眼沈忘心的方向,见她向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就更加生气了。
族长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直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了这么一个有勇无谋,只会发狠的儿子。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让族长位置落到别房手里,儿子不成还有孙子不是!
他皱眉说道:“下任族长当着祖宗的面,欺负一个小丫头,族里人便是再想投你,哪个还敢投你?”
很快,整个溪头村里姓沈的人家都来了。
祠堂里没有避风的地方,北风呼呼地往里头灌,不少人都冻得嘴唇发青,就连族长的大儿子这样的壮汉都不例外。族长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更是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众人想早点结束,族长更想早点结束。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沈忘心,却见对方挽着沈大娘的手,脸色红润地和沈大娘说笑着些什么,似乎一点也没被冻着。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斗篷底下还有一只黄铜手炉,炉子里放的几块炭火正一明一灭地闪着红光。
“安静!”族长没好气地吼了一声,表面上是训斥众人。
可实际上,整个祠堂里没几个人说话,这话就是说给沈忘心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