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在房间里抓心挠肺的,她听见小闹中了毒,担心得不得了,偏偏她不能这时候过去。
“你们再去问问,父皇可说完了公事了?”她一个劲儿地问道宫人。
“公主公主,刚刚皇上传照了太医呢,想来是为了齐小少爷的腿……”
不等宫人说完,阿英便跑了出去,她跑到皇上御书房的时候,齐小闹都准备要走了。
“小闹!”阿英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她现在到了年纪,身子已经长开了,喘气的时候胸脯一起一伏的,少女特有的美好扑面而来。
齐小闹愣了片刻,一年多不见,阿英仿佛变了个样子似的,长开了,不论是模样还是身体,她原先就很张扬,性子张扬,脸也美的张扬。
但齐小闹一向只喜欢他娘那样的,从来也不觉得阿英多好看,大概是长时间不见,乍然这么一见面,他竟也觉得阿英是好看的。
尤其眼睛看见她胸前的时候,一向厚脸皮的齐小闹竟然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不知道往哪摆了好。
“小闹,你怎么样,腿要紧吗?”阿英一心只记挂着小闹的腿,倒也没注意别的,也没顾上害羞,跑到小闹面前,看着他的腿,心疼溢于言表。
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脸都瘦变型了,倒是个字高了,只长个不长肉,看着好像遭了不少罪似的。
齐小闹惯常装模作样,一路跟谁都说没事,到了阿英这里他却舌头一转,装起病号来,“给你看伤口吓死你,军医差点就给我砍了,方才太医来瞧,说是不大乐观,反正听天由命吧,小爷我也不是靠腿吃饭的。”
齐晏之在一边听儿子这话,差点笑出声来,作为过来人,深知少年郎花言巧语哄骗姑娘的套路,比如他自己当年,也多多少少跟谢如清玩过心眼。
当然,齐小闹也没说大话,他只是把实话唯独跟阿英说了罢了,但由于他语气过于浮夸,听着就不像是真话。
不过阿英此刻智商不在线,听闻小闹的腿要废了,眼泪当场就下来了:“这可怎么办啊,你不靠腿吃饭也不能废了啊,那不成废人了吗呜呜呜……我这就叫父皇召集天下名医给你医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废了的!”
还不等齐小闹说什么,阿英便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齐小闹瘸着腿拦不住:“喂喂,没那么严重你跑什么呀!”
不得不承认,阿英哭的时候,齐小闹还是很受用的,人嘛,受了伤糟了罪,嘴上再逞强,内心深处也希望有人疼着,就像亲娘那样。
好像除了谢如清,阿英是为一个为他哭得这么伤心的人了。
齐小闹心里热乎乎的。
不过,有件事他没料到,为他哭的还不止谢如清跟阿英,还有另一个。
齐小闹从宫里乘坐马车回家,在家门口遇上了偷跑出来看他的左玉。
“左小姐,您这是作甚,我们少爷还没回来呢,您先别硬闯啊……”门房拦着要硬闯进去的左玉。
左玉可不是一般人家矜持的小姐,她从家里偷跑出来,就为了见小闹一面的,“您行行好啊先放我进去行不行,我爹娘马上就要找到我了,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要完蛋了!”
“那您也等我跟我家夫人汇报一声再说啊。”门房急道。
“哎呀,你怎么这么较真啊,我一块进去见过侯夫人还不行吗,我当面给她赔罪,哎呀我不是坏人,不是上门抢劫的江洋大盗,我没危险的!”左玉简直要急死了,她就怕她爹娘派来的人随时出现把她带走,不时回头看一看。
就在这时,门房老远瞧见侯爷的马,顿时如蒙大赦,“侯爷侯爷,我们侯爷回来了,你等一等左小姐。”
左玉朝齐晏之看去,左看右看就只看见了庆阳侯,没看见她相见的人,“哎,怎么没你家少爷啊,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门房道:“您问我我问谁去,等我们侯爷过来您问问不就知道了。”
“老何!你家少爷回来了,快去告诉我娘,让她先乐呵乐呵!”齐小闹在马车里憋不住,还没到家门口便揭开轿帘跟门房吆喝。
阿玉一听见齐小闹的声音,大喜过望,更加没了小姐的矜持,跳着脚喊道:“珩哥珩哥!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一听是左玉的动静,齐小闹登时头大,立刻缩脖子进了马车,宁愿去战场打一架也不想跟这位小姐纠缠。
他亲爹在一边十分不留情地笑话他,“为父竟是不知,我儿惹了这许多风流债呢?”
齐小闹在马车里嚷道;“那得怪你贪色,娶我娘那么漂亮的媳妇,给我生了这么好看的脸,我但凡丑一点,那些姑娘也不会围着我转!”
齐晏之不予反驳,毕竟他媳妇就是好看,没处说理。
“你这小子不知足,倘若你生一张丑八怪的脸,娶不上媳妇,又要埋冤我跟你娘不给你一张好看的脸。”
“那不可能,小爷我不靠脸混,长成什么样都有魅力。”齐小闹大言不惭说。
他爹揪住了话柄,“你这话矛盾,你既然不靠脸,做什么还埋冤脸好看?”
齐小闹说不过他爹,索性不说了,转而道:“爹,你待会儿替我挡一挡风流债,都是男人,你得体谅我的难处。”
齐晏之不合作:“自己的风流债自己解决才是真男人,为父当年不也没靠你么?”
这老爹好生不讲理,齐小闹决定以后等爹娘老了,他只伺候亲娘洗脚!
“靠自己就靠自己,小爷我怕过谁!”
马车来到府门口,齐小闹一改方才兴奋的嘴脸,在马车里哼哼唧唧:“哎呦老何,快叫我娘给我准备止疼散,我快要疼死了哎呦……”
老何一惊,“少爷,您怎么了这是!”
左玉也发现了不妥,“是啊珩哥,你怎么了,哪里疼啊!”
齐小闹死拽着马车帘不撒手,哼唧道:“我受重伤了,血肉模糊的见不得人,你们快把我抬进府去,左姑娘对不住了啊,我初从战场归来,实在不像个人,未免污了姑娘的眼,还是改日再见吧,老何,快送客!”
齐晏之掩嘴,这回真差点没绷住。
“送什么送啊,送我走了你就真见不着我了!”左玉死拽着马车不撒手,“我是偷跑出来的,我爹娘要把我嫁给一个二婚老男人,我已经打定主意跟家里决裂了,如今只能暂且投靠你家府上,你要是不收留我,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饶是齐小闹见多识广,也被这话惊着了,好嘛,风流债直接赖上家门了。
齐小少爷本来寻思着终于回家了,能吃好的喝好的,跟娘好好亲一亲说说话,心里美的连腿疼都不疼了,谁知道还能在门口遇上拖油瓶,那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可人家左玉都要露尸街头了,齐小闹再心狠也不能不管,只能硬着头皮把她领进家门。
谢如清听闻儿子回来了,正高兴呢,二话不说就迎出门来,谁知道一出来就傻眼了。
先是看见齐小闹被人抬着走来,再看见跟在后面一边哭一边问的左小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闹怎么着了呢。
“小闹!你怎么了?”谢如清三步并两步扑上去,一时也不知道从哪下手,急得眼泪要下来。
她本来觉得前几年小闹落入匪窝,已经把她这辈子所有的担惊受怕都提前耗光了,后半辈子大概能顺平点,谁知道这才没几年,就又来一回,一回比一回吓人。
“没事没事娘……不是,我有点事,但还能撑得住,您别担心啊。”扯谎的后遗症来了,齐小闹本来对着他娘的时候,能有多好说多好,哪怕自己快咽气了,也得说没事。
可现在左玉在旁,他已经把自己快病死了的信息传出去了,不好改口,心里别提多窝囊了。
“你都这样了还没事呢,快去请王先生来!”谢如清打发青山去客房请王充,又对左玉抱歉道:“不好意思了啊左小姐,今日府上不便招待客人,你先回去,改日我再请你过来玩。”
左玉被人下了逐客令,低头站在一边,抽搭得更厉害了。
谢如清顾不上她,直接跟着小闹进了房间,待王充过来,听闻小闹是中了南疆邪毒,好险被背过气去。
王充如今年事已高,越发神叨叨的,说话慢吞吞动作慢吞吞,急得谢如清抓心挠肺的。
“余毒未清,残留太久,恐有入心肺之危,必须尽快解毒。”王充捋着白胡子说。
谢如清听懂了,这邪毒中了太久,有侵入全身的危险,而且王充一时半会儿还结不了,否则他不会是这种沉重的口吻。
“有多大把握?”齐晏之沉声问道。
王充摇摇头,“看运气,南疆毒最是邪性,在不知道毒性的前提下配解药,准头很难说,配不好要人命的。”
“老头,你别吓唬人,配不好那是你医术不到位,别危言耸听啊。”齐小闹不当回事,“哪有那么严重,不就是一条腿么,大不了就砍了,小爷我以后也不靠腿混。”
“你闭嘴!”齐晏之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在你娘心上挖坑么,还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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