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贵摇头:“小的见识有限,恩相问这些,小的就不知了。只知杜知县来之前,永城只是汴河边上的一个小县,没什么奇特之处。到了现在,永城县在汴河这一带做生意的人中极是有名,汴河上跑船的人人皆知。许多货物,都是这里才有,比许多大城采买还方便。”
夏竦点了点头,挥挥手道:“你下去吧。若是货物采买齐全,便就极早。我到本县巡视,你在那里不走,难免有人闲话。”
夏贵叉手称是,退了下去。
刚才问夏贵的那些,才是夏竦迷惑不解之处。营田务经营良好,夏竦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一带本来是荒地,杜中宵募人开垦,成了良田。一边是无田无地的良民,一边是荒地,结合到一起,便就变了钱粮出来。但永城县是怎么回事呢?地还是那些地,人户还是那些人户,杜中宵从哪里变出钱来?
夏竦一直以为杜中宵挪用了营田务的钱粮,补永城县的缺口,这是不被允许的。营田务可不属于永城县里,而是亳州产业,杜中宵只是兼任提举而已。现在看来,营田务这里账目清楚,积蓄丰富,杜中宵并没有挪用。夏竦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杜中宵在永城变的什么戏法。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夏竦吃过早饭,便命人把杜中宵唤了过来。
行礼毕,夏竦道:“听说营田务除了治下土地,还有几处场务,颇为赚钱。今日我们去看一看。”
杜中宵拱手称是,道:“相公,营田务的产业,最重要的是一处做农具的,还有一处酒务。酒务产的酒除了在营田务贩卖,还卖与周边的军营。”
夏竦皱了皱眉头:“我观营田务民夫淳朴,何必要建酒务?乡下人家,若要饮酒,自家酿些自饮也就好了。酒务是衙门敛财之举,营田务不缺钱,不必建了。”
杜中宵道:“相公所言也有道理,不过营田务的酒务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消化陈粮。营田务这里人少地多,每年都有不少余粮。库里放得久了,越积越多,不免要化为尘土。酒务用的是那些难以入口的陈粮,也算废物利用。”
夏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营田务的酒不但卖给附近的军营,还卖给汴河上的商船,每年数量不少。汴河上那么多商船,大家买了自喝,每年也消耗非常多的酒,夏竦自己家就是如此。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夏竦并不纠缠。营田务依旧在招人,年年扩大,人户多了,这些需求自然就会出来。自己酿酒是难免的,总不能放着大堆粮食到外面买酒。
与杜中当先骑马,出了营田务衙门,一行人向北面走去。走了约摸两三里地,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犹如打雷一样。夏竦和一众随从心里疑惑,营田务这里,莫不是有什么怪兽?
夏竦停住马,奇怪地问道:“杜知县,前面是何怪物,如此巨声?”
杜中宵拱手道:“回相公,下官带人制了一种蒸汽机,可以烧煤做车,自己前行。这些日子他们试得有效,天天不停。前面正是此物的声音。”
“哦,原来如此。我也听说过此物,陈州通判韩绛,便就用此物制了车船,听说颇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