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四回 有缘无分

    人生如黄梁一梦，万般皆镜花水月。

    魏无涯和无忌郡主各自从睡梦中醒来，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忽有一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此时天色已然大亮。

    原来两人被黑山老妖梧桐树的法术催眠后，便陷入沉睡中，梧桐树有意点化二人，便把他们的意识拉入了幻境中，让两人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更走马灯一般将自己的人生种种回顾了一番，也让这一对苦命鸳鸯能够有机会更坦然的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们就这么彼此对望了许久，眼神里投入出的已不再是爱和恨等情绪，更多是一种释然和感念，临了，他二人默契的起身走到一起，紧紧的抱住彼此，仿佛要让对方嵌进身体一般。

    “无忌，此生我负你的，这一辈子怕是还不上了，等来生有缘吧。”

    “魏无涯，我不恨你了，但我也不能再爱你了，我们各自珍重吧。我要去找皇兄，一路保重。”

    无忌郡主说着扭头就走了，魏无涯却还在因为她的前半句话晃神，回过神伊人已经没了踪影。

    “王兄？！难道太子越狱了。。。不，看来是帝妃。”魏无涯思虑一番，推测帝妃自作主张放了人，却不知道太子因何又往魔界去了。

    “不管怎样，他们应该已经母子相认了。”魏无涯自言自语道。他整理思路，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回天关收拾残局，便快马加鞭朝天关而去。

    却说魏无涯正待往中都行进，忽然一股逃难的民众从他身旁经过，身后的乱军丢盔弃甲，应该是吃了败仗，正在肆意砍杀老弱妇孺泄愤。

    “岂有此理！”他二话不说冲进人群，当场打翻了几个军士，三两下就把一干人等结果了。

    “快说！你们是哪来的军队？”魏无涯制住一个奄奄一息的军士，正待逼问他实情，哪知那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嗝屁了，气得他又踹了两脚。

    “少侠有所不知，如今人尊薨了，中都发兵谋反，天下都乱了，眼下到处都是乱兵。”一个逃难的老者忧伤的说道。

    “什么？！人尊薨了？这怎么可能。。。”这个消息实在难以置信，魏无涯揪住老者复问道。

    “帝都已经发布了遗诏，还能有假。。。”一旁的姑娘走上来扶住老者，许是怕魏无涯为难老汉，看样子估计是老汉的女儿。

    “晚辈失礼了。”魏无涯朝老者鞠了个躬，翻身上马扬了一鞭子，他本来心中已有方向，这回又纠结起来，如果真如百姓所言，人尊薨了，那么眼下帝都就是一座无主之城，按照他们之前的谋划此时实在是最好的举事之机。

    如果换做从前，他应该欢天喜地的去和中都兵马汇合，可是这一路走来，魏无涯已经放下了复仇的执念，如今他只想尽可能弥补过错，让一切回归正规。

    他不清楚中都这一段时间的变动，料想起兵之举是不动尊帝妃做的决定，如此看来她应该是策反了天关守军，凑齐虎符调动了大军。

    如今魏无涯自己手上并无筹码，要去找帝妃斡旋实在机会渺茫，然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无论如何他不能置身事外，力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否则一招战事一起，免不了生灵涂炭，百姓水深火热，到时候做什么都迟了。

    魏无涯到了天关，发现大军确实被调走了，留守的军士见他来了赶忙迎接，一问之下果然如他所料，天关司营倒戈帝妃了。魏无涯检查了下果然虎符和开皇剑都不翼而飞了，也不敢久留，沿着帝都方向一路紧赶慢赶，却一直没见大军踪迹。

    兵贵神速，大军绕道自然不合理，唯一的可能就是军队已经到了帝都。其实那老者虽然言之凿凿，但终有道听途说的成分，比如中都的兵马的确派了出去，但其实是去各处平叛，所谓的起兵举事不过是那些真正的造反乱军胡邹的。

    但天下事本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哪怕是帝都的人尊也在心里犯嘀咕，到底这中都的兵是造反还是投诚。

    所以魏无涯直追到帝都城下也没追到大军，可现在回帝都可以说是凶多极少，他作为一个授了王命却没完成任务的钦差，在这个朝纲紊乱的节骨眼回去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然而他即便不堂而皇之的回去，至少也要探听清楚人尊薨逝的真伪来。

    他打定主意，便乔装打扮溜回了帝都，备了夜行衣找了处隐蔽处休息，等太阳下山就要夜探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