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拿到了自己的票,还没等他看清座位号,就听杨天驰道:“咳,我有想pick的妹子,就是家其,你们有谁要和我竞争吗?”
他说话时视线牢牢锁定宿寒英,后者却绅士地摆出“请”的手势。
杨天驰神情微松,才意思性地看向沈央,见沈央连连摇头,他顿时笑得晴空万里,“好兄弟!”而后挺胸抬头,踌躇满志地取票走人。
剧院外只剩下沈央和宿寒英,两人目光交汇,沈央不禁好奇宿寒英会pick谁,正想要问问,却见宿寒英已转过脸,“走,我们进去。”
此时话剧厅内已坐满了大半,沈央本能地去寻找几位女生的位置,他默默回忆着段薇薇的座位号,忽听宿寒英问:“你坐哪儿?”
沈央低头看了看票,“一楼第六排,8号。”
宿寒英没说话,径直往前。
沈央愣了下,也跟了上去。他记得段薇薇在第四排,龙女在第五排,不知道宿寒英会选哪一个?
要是宿寒英选了段薇薇,他要竞争吗?
呃,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然而出乎沈央意料,宿寒英停在了第六排,并找到了位于走廊边的8号位。
8号旁边是个年轻的男生,膝上放着个coach包,多半是和小女友一块儿来的。
宿寒英微微倾身,冲男生道:“你好,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他见男生看过来,指了指沈央,“这是我朋友,我们俩第一次来看话剧,不小心买错了票位置分散了。”他拿出自己的票,“我的座位在第五排中间,能和你换换座位吗?”
话音一落,男生和沈央同时愣住,前者一言难尽,后者满头问号。
“不好意思,我……”
男生当然不愿意换,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女生突然抢白:“可以!没问题!”
男生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女友,“不是,我们……”
女生:“哎呀举手之劳,你不要那么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男生目光呆滞。
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宿寒英,心急地催促男友:“你换不换,你不换我换!”
男生:“……”
最终,男生只有抱着女生的包,如幽魂般飘向前排。
沈央怔怔看着宿寒英入座,踟躇道:“不是……要和女生旁边的人换吗?”
“我暂时没有pick的女生,不知道该找谁。”宿寒英从背包里取出眼镜,漫不经心地擦拭,“如果你要去找她们,我没有意见。”
沈央:“……”还可以这样?
他询问性地看向身后的跟拍小哥,然而小哥也是一脸懵逼,却并未阻止。
沈央叹了口气,他还能抛下宿寒英自个儿去找妹子吗?那也太没义气了!再说,如果他真和段薇薇坐一块儿,那势必就剩龙女一个女生没伴儿,未免太凄凉了叭。
一番深思熟虑后,沈央决定就在这儿扎下了。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坐下后,几个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女生心思各异――龙女失望的同时又松了口气,段薇薇的微笑有些扭曲,唯有严家其借着杨天驰的热情勉强挽尊。
隔着重重人海,严家其欣赏着段薇薇孤独的背影,忍不住有点儿幸灾乐祸。
很快,话剧厅里的灯光暗下来。
随着幕布拉开,演员们悉数登场,原本略微嘈杂的环境也逐渐安静。
话剧名为《一千零一封情书》,讲述的是民国年代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因时局而分开,男人为了心中的信念和信仰投身革命,却又在国家重建后被肃清政治立场;而女人则所嫁非人,离异后带着孩子移民国外,从此杳无音信。
几十年后,女人的孙子回到了故事起源的这座小城,找到了外婆当年居住的屋子。
可想而知,屋子早已易主,新主人在得知孙子的身份后表现得极为热情,并从房中搬出来六七个竹编箱子,箱子里全是堆积如山的信件。
原来,这些信都是寄给屋子原主人的,但寄信人没有留下名字和地址,唯有邮戳显示对方就生活在这座城。
迄今为止,整整一千封。
故事的最后,孙子费尽艰辛终于找到了寄信人,并从对方冷清的葬礼上得到了最后一封信。
那是男人的遗书,写于对方第一次上战场前――
我爱她,如火焰炽热,如大海深沉。
若我死去,愿化作轮转四季的风,虽不可捉摸,却始终如一,伴随左右。
对于这种为虐而虐的狗血剧情,沈央原本并不感冒,哪怕他已经被科普,知道话剧是按照真实故事改编。
可当他逐渐受到演员们出色表演的影响,逐渐被男主角吴臻的精湛演技引入戏中,居然轻易冲破了情感的防线,好几次有了泪目的冲动。
不过沈央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一片抽泣声中,他忍住鼻酸,咬紧牙关,坚决不掉一滴泪。
然而沈央还是低估了吴臻的共情能力,话剧结尾,吴臻虽然没露面,可当他低沉舒缓的嗓音娓娓念着遗书时,沈央终于没忍住,和许多观众一起泪崩了。
他假装挠脸,趁机抹泪,期间还分神观察了下宿寒英,尽管对方的眼睛藏在镜片后,但沈央还是能肯定宿寒英并没有哭。
宿寒英是铁石心肠吗?前面的胖子小哥明明哭得椅子都在摇晃!
沈央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不敢泄露半点声音。
他试图将所有软弱隐藏在暗淡的光线中,不叫隔壁察觉。
反正,就快结束了。
等幕布拉上,灯光亮起,我沈?爷们儿?央,依旧三米八!
就在沈央极力忍耐时,忽然感觉身旁的人轻轻碰了碰他。
沈央下意识低头,就见宿寒英递来一包纸巾:“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