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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叹了口气,含笑道:“自古以来,卖鞋的光脚,养蚕的无衣,我们种菜是为了生活,自己哪里舍得吃?”
“姐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吃的比我家还差?”巧儿看着林赛玉两三口喝完汤,犹如饿了几顿一般,瞪大眼道。
林赛玉呵呵笑了,说道:“什么家业,那些地还指不定是谁的呢,我也是先赊来的,来年种不出人家要的莲藕,只怕自己也要卖给人家还债。”
巧儿听得牵强的笑了笑,说道:“姐姐莫急,眼下虽难了些,等姐夫中了功名,自然好过了。”
林赛玉便哧的笑了,一面摆着筷子一面道:“二郎也不过是为了应县老爷的话,才去进学,他种地还行,功名却是命里没有。”
知道是演戏,刘氏听了这话才勉强撑着没晕过去,但脸色也变得比巧儿好不了多少,将碗筷重重一摔,冷脸道:“媳妇,赶快吃,多少活还没做呢。”
林赛玉暗自一笑,悄悄冲巧儿吐吐舌头,便忙忙的起身了。
吃过饭,林赛玉让巧儿坐着,自己洗洗涮涮,缝补衣衫,熬汤送药忙个不停,期间还有农人不断上门请教各种问题,只看得巧儿脸色白,再看刘氏歪坐在炕上,不时咳嗽,越坐不下去,好容易待到天色晚,忙起身告辞。
“妹妹来了不多住几天?这么晚到哪里去?”林赛玉将针线筐一放,问道。
巧儿有些尴尬的笑道:“我去姑娘家看看,一次离开奶奶身边,我还不放心。”
林赛玉点点头,送她走了,还不忘嘱咐来她这里吃晚饭,吓得那小丫头走得更快,卢氏正在家里得意,跟曹三郎一行说着如何提携了她娘家的人,娘家人如何感激,如何再不小瞧她,说的曹三郎拉着脸,以沉默抗议她不送自己这边亲戚家的人去,却见巧儿推门进来了。
“姐儿,你怎么回来了?你刚到你姐家,多少勤快些,哪能现在就托闲打滑,将来买的丫头多了,有你闲的时候。”卢氏伸着手指点她道。
巧儿往凳子上一歪,捡过桌子上尚未收拾的一块馒头几口吃了,一面拍着胸口道:“劳烦姑娘快些送我回去,这福气我可享受不了,只这一天就要饿死我了,你老在家说的神仙一般,哄我白走这一趟。”
卢氏被说得一怔,只道刘氏不同意,给这丫头弄话听了,便说道:“你姐的婆婆是个没嘴的葫芦,在家做不得主,你不用管她,只管围着你姐,挨几句骂又不少块肉,可不能扔了这吃香喝辣的好机会,多少人还等着去呢,与其那钱让别人挣了,还不如咱们自家人要,那是你姐,她又打不得你,不强过去别的财主家做使唤人?”
巧儿连吃了三块馒头,摆着手道:“你往常在奶奶前夸,姐姐家多少地,却原来是赊来的,我这一后晌就看到十几个人跑来问,自己种着那么多菜,饭桌上半点没有,可见是个没收成的,将来种不出人家要的,少不得拖累我一起卖了,我娘可比不得姑娘你,还有一个哥一个姐儿养老,我娘只我一个,姑娘要心疼我姐过得苦,要找人帮衬,往那些孩儿多的家去,可别盯着我们这样的人家,将来没了我,姑娘可能给我爹娘摔盆?”
一席话说的卢氏脸色青,一口气没提上来,指着巧儿半句话说不上来,那巧儿也不客气,让那曹三郎即可推车送自己回去,说姥娘离了她只怕睡不着,气的卢氏一叠声骂道:“怪行货子,说得好听,她姥娘离了你们只怕多活几日,单管里应外合,将我家的东西搬腾光。”
巧儿别看年纪小,嘴头上却是个厉害的,听了扭身回道:“姑娘这话说得,也不怕叔叔听了恼?我倒不知道,我们卢家的东西,什么时候姓了曹?”
一句话噎的卢氏说不出话来,有心上前打几下,又怕惹恼这丫头回去胡沁一番,挑拨自己兄弟媳妇,本来自己娘的日子不好过,只得咽下这口气,一叠声的催着曹三郎快送她走,没得看着糟心。
原来卢氏自听说刘家要买个使女,就上了心,想到自己女儿在苏家为奴时,吃的好穿得好,还每月得钱,说起来真是个好前程,于是忙忙的去娘家人那边说了,要借机在娘家人面前长口气,指望自己娘的日子好过些,没得受儿子媳妇以及亲戚们的气,没想到没长了气,倒吃了一肚子气,想来想去不平,又担心娘日子更难过,在屋子蒙头哭了半宿,一连多日不再上刘家去。
林赛玉却并没因此落得自在,自从卢氏娘家侄女闹了这一出之后,本村以及四邻八村里的其他人纷纷找上门来,那些人都是一天吃不得一顿饭的人家,可不嫌刘家吃得差,一时间破烂的刘家小院人满为患,个别人家为了争夺为奴的机会甚至打了起来,曹地保趁机一状告到县老爷那里,说刘家借自己有地诱骗良民为奴,于是林赛玉被两个衙役传唤进城去了,刘氏担心媳妇,不顾病体未痊愈要跟着一起去,林赛玉劝说不过,只得请一个佃户推车,婆媳两个锁了家门往县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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