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说笑了,若论绣工,凤城当属大姐是第一人才是。毕竟当初在绣品大赛上,夺魁的可是大姐。”
聂霜紫摇头,似嘲非嘲的道。
拿着绣图的手僵住,聂映雪缓缓抬首看她,笑的有些冷:“三妹,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讽刺二字从何说起?大姐,难道我说得不是实话?”
聂霜紫反问道。
“你说的是实话。外界人的确只知我聂映雪之名,而不知道你是何许人。”
聂映雪站了起来,在原地张开双臂转了个圈,金丝银线织就的华服随着转动在半空铺开一道炫丽的弧度。
转完圈,聂映雪站定看她,轻问道:“三妹,你看着如今的我,像不像看着当初的自己呢?当年大娘还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夺目璀璨,硬生生的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你看着现在的我,有没有一点,一丝,日夜都巴不得我消失的想法呢?”
聂霜紫摇摇头,清淡道:“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不就是这样抢走了所有的东西么?就像我现在抢你的一样。”
院子里的大树落下许多枯叶,絮絮飘飘的荡在两人之间。春日里的风微凉,直透人心。
仿佛过了许久,其实也不过一瞬的时间,才听到聂霜紫缓缓道:“大姐,我从来不抢别人的东西,拿到我手上的便都是我自己得来的。抢别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再漂亮再宝贵也不是自己的。”
聂映雪怔了怔,绝色的容颜上浮起自嘲不甘。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一直嫉妒你啊,为什么你拥有的,总是比我好呢?”
沉默拉长,当桌上的茶水被聂霜紫一杯又一杯的几近要喝干时,聂映雪又轻轻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却一再的保持沉默呢?”
聂霜紫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以为,我们是姐妹。”
“可我们不是。”聂映雪冷冷一笑,眼底闪过凄凉:“从我们各自不同的娘亲开始就已经注定,我们这辈子只会彼此相争。要么一个赢,一个输,要么一个生,一个死。”
秀眉蹙起:“这世上不会有什么是注定的,大姐,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何苦要跟我过不去?”
“只可惜,我的生活除了跟你过不去,便是跟无数人过不去。”聂映雪端起她那杯凉透的茶,缓缓转在掌心,茶水里映出的是她心计重重的艳丽眉目:“今日我来,是来警告你。此次进宫的机会是我给你的,你千万千万要谨言慎行。我已不是当年只能乖乖站在你身后的庶女,你亦不再是有爹娘疼护的千金嫡女。”
“现在的我,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你毁掉。”
话落手松,杯中的茶水倾落,杯子划过桌沿后啪嗒一声摔到地面,立时四分五裂。
聂映雪再没有看她,径自拿着绣图转身离去。
聂霜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处,低头看了看杯子的碎片,啧了一声道:“又可惜了我一个杯子。”
“现在不是可惜杯子的时候吧?”
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聂霜紫回头,便见到凤燿抱着双臂站在房门口,看着她的视线里噙着一抹类似于同情的东西。
“你在这个家里的待遇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呀?”凤燿走近她,拍了拍肩膀道:“如果你需要肩膀的话,我可以借你一下。”
虽然他改行好几年了,但哄女孩子的本事还是在的。
聂霜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要你肩膀做什么?”
“额,我以为你会很伤心……”
凤燿抽了抽嘴角,险些没维持住摆好的姿势。
“伤心?我伤心什么?”
聂霜紫挑眉,就聂映雪那几句话,她就应该伤心的痛哭流涕吗?
凤燿翻白眼,决定换个话题:“你需要我帮你教训一下你那姐姐吗?虽然我不打女人,但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破一次例。”
“你想干净利落的把我的人情还了,然后尽快远走高飞是吗?”
聂霜紫又喝了口茶,不咸不淡的戳破他的意图。
“咳。”凤燿被噎了一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也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啦。”
茶水失了温度,聂霜紫凝视着手中的杯子,淡淡道:“凤燿,你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了你那样的身份后还冒险救你吗?”
凤燿脸色变了变,这女人难得说话这么严肃啊。
“因为我想从你身上取走一样东西。”
聂霜紫补充,清亮的眸子直直的锁着他。
凤燿心中一凛,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嘻笑模样。
这女人终于要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了,他就说嘛,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他还吃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