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难过啊……”欣月叹息着,猛地话音一转,变得严厉起来,“阿木沙礼!我要你活下去,活着……然后去告诉国欢,日后、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招惹东哥!那个女人谁都招惹不起,她……她就是个瘟神,谁沾上谁就是个死!哈哈,你大概不知道,褚英和代善这十多年兄弟冷战就是为了争抢这个女人。儿子肖想老子的女人,这还不算稀奇,还有更离谱的……你一定不会知道,你那个八舅,那个号称东哥一手养大的皇太极,恩同母子的表姐弟两个在贝勒爷眼皮子底下,竟然暗中勾搭,有了不伦的奸情……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我学了大半辈子如何当婊|子,根本不如她一分……你知道为什么褚英那么痛恨自己的弟弟了吧?哈哈哈哈,代善也好,皇太极也好,褚英都恨不能弄死他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一个女人争的头破血流,自相残杀……可是,可是,这与我们这些蝼蚁又有何干?霁月,霁月……你好傻,你死的不值!不值!不值!堇哥,你更傻,死的更不值!这都是那个女人害的……谁沾上谁就是个死……葛戴,葛戴,你早晚也要步堇哥的后尘……哈哈哈哈……”
欣月尖利的笑声像柄剑一样劈开她混沌的脑子,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
她疼得抱头大叫,最后挨不住疼,她一头撞向墙。
“砰”的声,周遭的一切终于全都安静下来。
浑浑噩噩中,她像是回到了额涅的怀抱中,安静祥和。
额涅的怀抱带着一股淡淡香气……
转眼间,温暖的气息突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寒风呼啸的白毛大雪,劈头盖脸的向她砸来。
她在暴风雪中垂死挣扎着。
手脚微微抽搐。
紧阖的眼睫微颤,她缓缓睁开眼,干裂的唇角虚弱的呢喃:“我……不、想、死……”
欣月躺在角落里,无声无息。
她侧着脖子,往角落里无声的投去一瞥,而后,慢慢抬起手,探手入怀,从贴身系的汗巾上解下一只荷包来。
这是迄今为止,她做的最满意最成功的一只荷包,那天早上出门,莽古济让她送东西给衮代,以示孝心。她为了聊表心意,便将东西都装在了这只荷包里,打算一并送给郭罗嫲嫲。
谁曾想,这一走,便成永诀。
她抖抖索索地摸出荷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荷包,才掏出一盒敷面的铅粉,便不小心失手滑落,铅粉洒了一地。
她惋惜的看着地上一点一点的散粉。伸手继续往荷包里掏,终于翻到了三颗鸽蛋大小,黑中带红的药丸子来。
额涅说这是给郭罗嫲嫲的补药,想来大补之物里面肯定少不得上好的百年人参——这是她最后藏着的保命丸了。
如果她命大,补药丸子兴许能吊住她一口气不至于那么快就饿死,至少也能再撑个几天……但如果天要绝她,那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而此刻的药丸在阿木沙礼眼中并没有过多的去考虑药用续命的价值,在一个饿了三天三夜,全靠鼠蚁蟑螂为食的人眼中,这三颗泥丸,只是一个能稍许填补饥荒难受的食物而已。
她舔着唇,抖抖索索的将药丸尽数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