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仔细算过,哪怕黔首活至五十,都无法得利多少。若因病而死,秦能得利更多。更税为十税一,如此便可收更多的粮食,足以解秦燃眉之急!”
“荒谬!”
“无耻!”
“左相是将我秦民视作朝三暮四的猕猴?”冯去疾手握玉圭,怒斥道:“诸公都懂,秦民不懂?秦民不懂,闾右豪族不懂?本为好事,却沦为汝等谋利之术,可耻!”
“不知右相有何高见?”
“保持田税,以部分为保费。”
“右相只为民争利,却不顾吾秦死活?”李斯是寸步不让,冷然道:“陛下有志,启兵南征。五十万大军,每日所需粮草不知右丞相可曾算过?若依右相之言,才于秦有害于民不利!右相需知治国之道虽拂于民,必立其治!”
“敢问左相,若后续发不出粮食当如何?”
有博士忍不住站起身来。
“修律,更四十为四十五。”
“若还发不出呢?”
“那就增税。”
“你……”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世易时移,自当要根据实际情况更改律令。”李斯转身看向秦始皇,作揖道:“臣以为,此策可助秦得利,也算施恩于民。更能掌控黔首,为秦所用。”
“这叫施恩于民?”
“无耻老贼!”
秦始皇轻轻拂袖。
将喧闹的博士直接拖了出去。
李斯所言的确是于秦更有利,能有效解决秦国的燃眉之急。从十二税一变成了十税一,短时间内,秦国可以得到更多的粮食。而且秦国是打着给他们缴纳保险的名义,实际上并未增加田税。活到四十岁后,每月发半石粟米。
这笔账很好算,一夫三十亩地每年可得粟百石。按十二税一,得交八石余。若是交二十年的税,那就是167石。这并非是说四十岁后不必交税,按冯去疾所想,那就是从十二税一变成十五税一,然后每月还可领半石粮食。以黔首来说,能活到五十那就算好的,说满打满算能领六十石。
李斯的法子则不同,秦国更税为十税一。每年得交10石的税粮,但其中的两石是作为保险缴纳的。这么做对秦国而言就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能得到海量的粮食。说的再直白些,无非就是找个理由多收税而已。
就算黔首活到五十岁,能得到的保险粮食,不过六十石。而秦国靠这手段多收的粮食,却有四十余石。所以,秦国其实也就补贴个十来石。
问题是……能活到吗?
若是打仗,得死多少人?
就算不打仗,总归会得病吧?
黔首可不是勋贵,三十来岁病逝的都一大把。能活到四十,那都算好的。至于五十岁往上的,放眼一乡都是屈指可数。平均算下来,秦国绝对是血赚。
李斯对此则是毫不在意,他只知道这么做对秦国有好处。至于黔首能不能活到那岁数,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若后续真的发不出粮食,他也能更改律令延后发放,亦或者是多收些保费。
秦始皇环视朝公争论不休,只觉头疼。其实任谁都知道,李斯说的是对的。因为秦国现在缺钱,需要一大笔钱支撑他施展野心抱负。
可真要按李斯说的这么做,便等同于是将黔首架在火上烤。就算他们打着旗号,说是为他们交所谓的保险。黔首也不是傻子,算得清这笔账。他们发现自己得活到五十岁,才能从秦国手里赚二十石的粮食,而他们却需要从十二税一变成十税一。他们本想借保险收民心,结果却适得其反……
“够了!”
“陛下息怒。”
“此事搁置,后续再议。”
“臣等遵制!”
无人再敢喧哗聒噪。
冯去疾则是注视着李斯,心中是无比不满。他已决定,回去后便撰写谏书。他要将这事的利弊都说清楚,秦国绝不能因为眼前的一时之利而失民心。
若真按李斯之言,必为大患!
他宁愿保持现状,不搞这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