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她绝不可以去见皇上,她甚至不能让方达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像个游魂一样在偌大的皇宫内院中飘荡,她的心没有归处,而她的人亦是没有归处。
她不知自己走了有多久,也不知为什么偏偏会选择到礼贤馆来,或许在潜意识里,她知道,只有这不会有深宫中的是是非非,不会有人人畏惧的闲言闲语,也只有他会没有怨言地收留接纳她,可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是她今生今世最该仇恨的人,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无奈地苦笑着,又或者这人生本就是一个笑话,每一个人都是老天爷的一个玩偶,是他闲暇时观看的一个笑话,直到人死掉的那一天为止。
“他??????他待你不好吗?”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心中想要问的话。
捂住自己左脸上的伤痕,原来他是以为皇上会动粗,他的眼睛清澈无比,令她无法说谎,欲言又止,这一连串的故事她如今也说不清谁在其中来来往往,而又有谁在里面丢了心伤,只是解释道:“不,不是他!”
他低垂下眼帘,整个脸都沉浸在一片无以平复的忧伤里,虽然是软禁在这礼贤馆内不得迈出一步,他的一切行动都不是任他自由支配的,他甚至在进入宋廷后始终未能与弟弟从善相见,可那宫中的风言风语,各种的传闻也会或多或少地传入,有时候裴鑫也会说起。裴鑫对念香无意识本能的关心便成了李煜获取信息,了解念香的的最佳渠道,当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他每每都会低下头,从不答言,看似心不在焉,其实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在了心里。
如果,真的如他们传言所说的那样,晋王是如此如此喜欢念香,在意念香,又怎会舍得如此待她?而她的心又在何人身上?在他们弟兄之间周旋,不会太可怕吗?
他别过脸,像是故意从她的故事里抽离开来,他再看不了她受伤时小鹿一般楚楚可怜的眼神,自己并不是那捕获她的猎手,可为何心却会随着她而动?他突然有些伤心,为自己无谓的情动而伤心,他的世界里不会有爱,也不该有爱,尤其是对她。
他躲避着她的注视,躲避着令他害怕的目光,他微皱的眉不知是否该把那尘封已久的记忆锁起,还是让它一股脑地跑出来,他矛盾的心纠结在这恼人的情绪中。
快步走至窗边,琴桌上的那一张绿绮似仍在继续着司马相如的那一曲《凤求凰》,此刻它成了李煜最为合适的逃避工具,他小声地像是自言自语道:“红拂绿绮,自古多少敢于追求幸福的奇女子,叫我等男儿汗颜。愁无已,奏绿绮,历历高山与流水。”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他缠缠绵绵那一曲《秋风词》唱出,念香不觉愣住,这一曲已是听了千遍万遍,可今天再听,却似深深插入心底,不自控地念着:“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直到那一滴心底的泪再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