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话传了下去,有迷信胆小之人甚至开始了求神念佛。
兰宫漠站在马车上,火光将他的脸映得如同被烧红的铁块,身后的披风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吹起,仿佛夜风拂动。
握剑的手在隐隐颤抖,紧眯的双眼迸发着红光,将士们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化作一团无声的怒火,将他全身燃烧,只见他手臂一动,正欲拔剑,却被身旁的尚游拉住,将游走在狂暴边缘的兰宫漠拉了回来,忙在他耳边轻语:“皇上三思,这几个人此刻杀不得,否则这三万多将士轻则对皇上心灰意冷,重则会造反,到时非但救不了蓝姑娘,皇上也会失去民心。”
兰宫漠贵为皇上,虽生性傲慢冷酷,但为民却也是尽心尽力。攻打北关时突然撤兵已让众将士极为不满,若此刻对自己的士兵动手,落得一个暴君的称号,正是给了一直对自己不满的大臣们私下结党的机会。
有了尚游的提醒,兰宫漠清醒了许多,身上的戾气慢慢被收了回去,对身边的尚游道:“朕将她留下,你带兵赶路,天亮之前务必脱离瘟地。”说完转身又回了帐营。
孙倾云在一旁听得清楚,暗暗兴奋,眼中有得意之色。尚游眼角落到她身上,冷峻的脸上微显担忧,孙倾云几次三番刁难与蓝焰,兰宫漠即便对她再纵容,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任她胡来。
马车外的喊声震天,将‘沉睡’中的蓝焰惊醒,睁眼时却见二子再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刚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咙干咳不已,于是轻轻地扯了扯二子的衣角。
二子这才发现她醒了,激动得又哭又笑,跪在她床边哭道:“娘亲,娘亲你总算醒来了……”
“水……”蓝焰唇角发白,沙哑地念着。
二子忙跑到桌边给她倒了杯水,给她喂下,见她面色苍白地如同白纸,又觉得心头一酸,嘤嘤地哭了起来。
一杯水下肚,蓝焰已觉得好了许多,只是身上却觉得极热,头昏脑胀,连呼吸都觉得吃力,见二子如此状态,轻声问道:“怎哭成这幅模样?可有人欺负你了?”
二子猛地摇头,却哭得更凶了,连话都说不出。
“外面的吵闹所谓何事?”蓝焰也不想等他回答,只觉得车外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二子总算停止了哭泣,抹着鼻涕说道:“娘亲,他们说你染了瘟疫,要将你丢弃在这荒山里……”
“瘟疫?”蓝焰泛白的手指紧了紧被角,眼中闪过绝望之色,原来身上这无力发热之感是来自瘟疫,又忙问道:“他们可做了决定?”
二子摇摇头,朝马车门口望了一眼,见车内无人,才轻声道:“至今仍没有结果,只怕皇上是拗不过三万士兵的。”
蓝焰闭上眼苦涩一笑,自己不过是兰宫漠换来的,若这身子完好,他尚会多留自己一些日子,以供他玩乐。但瘟疫的恐怖谁人不知,他又怎会冒着被传染的危险将自己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