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千策虽然离暴君还差十万八千里远,但这个总是露着温雅淡笑的君王,对异己也不多留,该贬的贬,该调的调,实在揪不出错的官员,就来个明升暗贬,比如尚京城内把守城门的正五品骑都尉他就给人封到翰林院去做正三品的大学士,官阶是高了,可权利却变小了,不可同等而语。
皇帝这么做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消减韩墨在朝中的势力,若韩墨是个佞臣贪官倒还好办,直接问罪下狱就行,可偏偏韩墨为相十余载,是三朝元老,而且为官风评一直很好,受百姓敬仰,是百官之典范,而且素有‘谦谦君子’的美誉,所以萧千策一时也动不了韩墨,只得拿他下面的爪牙开刀。
可韩墨也并非省油的灯,皇帝的心思他岂能不知道,于是乎选择以退为进。
御翰一零六年大寒之日,前去南方剿灭海寇的御翰大军传回噩耗,言左卫神策大将军韩修战死,韩墨闻此噩耗当即晕倒在朝堂之上,醒来后以‘悲痛’为由,奏请熙贞帝准其在家修养三个月,皇帝念其丧子,对韩家自有抚恤。
这一日又恰逢大雪,一场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纯良百姓只道是天怜此为国尽忠的勇士,可怜堂堂一个将军死后还葬身鱼腹,连个尸体都没打捞到,也同情韩相丧此独子,总之,韩家成了御翰的忠义之门。
清晨,铁心竹醒来时,身侧的床榻已是一片冰凉,她已习惯每日在他温暖的怀中清醒,接受他宠溺的早安之吻,而今日,他却不见了踪影。
“皇上人呢?”起身梳洗的铁心竹问身侧的宫人。
“皇上不要奴婢们跟着,只说在御花园走走。”宫人回禀道,本来应该有很多敬语尊称,可铁心竹嫌麻烦,想想如果在战场上,士兵每报告一件事前面都要加一连串的敬语,那得多耽误事,所以她便规定宫人回话时像‘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种罗嗦的言语通通去掉,直接说正事儿。
铁心竹听后忙扯了一件雪白的狐毛大氅披在身上,等不及梳头,直接垂散着一头青丝便出去寻人,她知他昨夜睡的并不安稳,想来韩修的死让他很是头疼。
御花园内早已是银装素裹,道路被宫人清扫过,所以走路并不艰难,但这样阴冷的天气,路面又滑,皇后又有身孕,宫人哪里敢放她一人乱跑乱跳,铁心竹走到哪里,后面的宫人就跟到哪里,一大串人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越过蜿蜒的回廊,水榭长亭的尽头,一修身男子轩然而立,眼光看向已结冰的荷花池,那模样好孤独。
铁心竹忍不住步上前从后面将他拦腰抱住,笑道:“往日要早朝也不见你早起,今日不用早朝你却起这样早,作怪。”
今日因为韩相举丧,所以休朝一日,足见韩墨在朝中的影响。
萧千策双手握住铁心竹环在他腰间的柔荑,本来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散去阴霾,温笑作答:“心里不是滋味,睡不着。”
“咦,谁敢欺负我家夫君,你说出来,我去收拾他。”铁心竹叫嚣道。
萧千策见铁心竹一脸要找人算账的模样不觉莞尔,他之所以难受,是因为身为帝王,大权在握,却要顾忌周全而不能为所欲为,这是何等憋屈。
他心里清楚韩修的死肯定有蹊跷,当初韩修带人追杀他和铁心竹,才使得他二人劳燕分飞,他饶不了韩修,可他还没动手,那人居然死了,不仅落了个好名声,还让他进退不得,他当然觉得憋得慌。
见萧千策不语,铁心竹接着道:“是不是韩墨?他娘的,咱们不忍不等了,我现在就去挑了那个王八蛋,管他什么慕家的势力,以后来一个我挑一个,来两个我挑一双,我还不信这个邪,你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我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还压不住他们?”
萧千策无可奈何一笑,看铁心竹在原地气的跳脚,直把那好动的人儿扯进怀里,抱起来坐在长亭边上。
他当然可以用强,然而敌在暗他在明,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真的不敢妄动,现在的他如履薄冰,再加上还要守护一个她,他更是小心翼翼,举步维艰,有了牵挂他更是不容许自己有任何一丝闪失,这样无形中给自己平添了过多的压力,能睡的安生才奇怪呢。
“好啊,一会儿咱两就去韩相府,你拿枪我举剑,把韩相府荡平,解气。”萧千策也是郁闷坏了,所以顺着铁心竹的话发泄一番。
“我挑他个人仰马翻。”
“我要刺他个千疮百孔。”
“千刀万剐。”
“挫骨扬灰。”
二人一番笑闹,萧千策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将铁心竹的长发执在掌中,凑到鼻端,轻嗅一番,这般举动也使得铁心竹心跳漏一拍,身体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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