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不断侵袭着沈清的理智,反倒将她的醉意驱散了一些。
她立刻反应出她此刻与一个人贴得极近,近到看不见对方完整的脸,只有那双定定望着她的眼似无底的漩涡,要将她仅剩的一魂一魄都吸了进去。
沈清立刻推开近在咫尺的人,闭上眼再睁开,那白花花的果然是赤身裸出的皮肤。乌黑的发丝在水中绽成了万千随水纹而动,那人虽半遮半掩的,可她仍然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男人。
一个极为好看的男人。
他的眼在水中不受限制,也学着沈清眨了一下,瞳孔颜色在睁开的刹那骤变,与沈清一般成了乌墨的黑。
没有那一点亮金,这个男人的锋芒都敛了大半。
沈清觉得无法呼吸,越发憋闷,她抬头看一眼上方,这水不知从何而来,漫无边际,便是游也游不出去。可憋痛的胸腔越来越难受,她四肢挣扎,妄图像上回一样只要难受到了极点,就能从这全是水的界中挣脱出去。
沈清发髻在水中散乱,湖色的发带都被她挣脱开来,她捂着胸腔双腿摆动,眼看离那名一眼就觉得很危险的男人越来越远,可她却依旧没有离开窒息的环境中。
这水古怪得很。
也许是这石中之界古怪。
沈清不过一缕残魂,因积累功德而化人身无惧阳光,可说白了等同于鬼,应当不会再“死”一次,但这要命了的感受还是让她一直处在濒临“死亡”的痛苦之中。
难道这石中之界,能杀鬼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沈清便挣扎得更狠了。
赤身的男人原本已经变成了黑暗中的一点白光,却不知他察觉到了什么竟朝沈清这边游了过来。
他的速度很快,不受水的阻碍,刹那出现在沈清面前时睁圆了一双眼,略微歪头仔细观察她此刻的痛苦挣扎,那双懵懂的眼中含着几分好奇,又有几分犹豫。
沈清此刻只想骂人,但她太难受了,难受到实在憋不住这一口气,还是张嘴呛入了一口水。
冰冷的水顺着喉咙蔓延至五脏六腑,沈清觉得自己这回真的要“死”了。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从口中滚出的气泡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戳破,那双漂亮却又好奇的眼又再度凑到了跟前。他学着沈清张嘴,又微微蹙眉,不解自己为何不能吐泡泡。
于是那只修长的手指探入了沈清的口中,指腹按压她的舌尖,似乎在找她的嘴里有什么不同于人的窍门。
近来之事本就让沈清频繁陷入崩溃边缘,眼下将死还要被人折腾,她哪能气顺?
贝齿咬合,她用尽了力气,像是要将在她嘴里逗她舌头的这根手指咬断。可沈清咬下去才惊觉此人手指奇硬,犹如咬上了一块石头,硌得她牙根发麻。
被咬之人毫无痛感,眼中的好奇多了些诧异,他凑近了脸去看沈清的嘴,食指被困便用拇指擦过她的牙齿,另一只空悬的手又触碰他自己的嘴唇,指腹贴上牙后,对着沈清眨了眨眼。
沈清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在心中狂喊救命,肺腑中最后一点儿气都要殆尽,她本抱着赴死之心下山,总不能还没走出桂蔚山,就魂断石中之界吧!
那张脸又一次朝她逼近,这一次只要沈清抬一抬下巴便能撞上他的脸。
男人的手指还在沈清的嘴里轻轻动了动,紧接着他当着沈清的面张开嘴,露出了两排白牙。
构造相同,如果不去看他虎齿处那一对尖利的獠牙的话……
他不是人。
沈清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后又懊恼。
也对,她一定是被酒糊了脑子,若真是人,怎能在水中如此畅行无阻?他甚至无需于水下呼吸。
还是说,他有腮?
沈清伸手左右掌住了男人的下颌两侧,指腹轻轻摩挲,只觉得触手皮肤光滑,未见有腮。
她的脑海中只余一个念头——遇见怪物了。
心口传来一丝疼,沈清终于松开了牙齿。
她再没力气与之抗衡,眼前所有的视线在一瞬间转黑,她即将溺毙于水里,贴在男人下颌的手也失力地顺着水流而动,离开了带着温度的皮肤。
沈清的四肢不动了,她的嘴里也再吐不出气泡,那双圆眼逐渐闭上。
黑色的长发于水中与另一股发丝纠缠,高大颀长的男人与她越来越近,他看向被沈清牙齿松开的手指,其实上面有个淡淡的咬痕,但对于他而言,沈清的牙还是太软了些。
和她的嘴唇与舌头一样软。
男人见她朝水深处沉去,便跟着她游,可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缓慢下坠,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从鲜活,变得无趣。
大掌扣住了沈清的后颈,冰凉的发丝缠绕上了他的指尖,他的手指敲了敲沈清的脸颊,她没动,也不用那双大眼睛看他了。
她为何不动?
莫非是不喜欢这里?
那她从何而来?
漆黑的眸子眨了眨,男人的手捏了一下沈清的脸,而后像是得到了一样心仪之物般将她搂入怀中。
沈清做了一场噩梦。
起初那梦境还算美妙,毕竟她看见了一张罕见的俊脸。
数百年来,曾入桂蔚山求符者甚多,年轻的或年迈的,好看的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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