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步而入,与那正在打铁的男人不知说些什么。
掌柜在这时包好了所有未经雕饰的天然玉石珍珠玛瑙一类,长盒短盒拢共二十七、八样,垒得很高,价格也比沈清原先估摸着的要贵个二十两左右。
但她现在心思不在这上头,掌柜的伸手要钱,她便从荷包里取出一张发财符于掌心一翻,一小块金条便躺在她的手里。
掌柜的瞧见金条顿时两眼放光,他本还有些可惜自己要看铺子而没能凑上里正被抓的热闹,却没想到迎来了个财神,这一趟比他半年挣的都要多了。
给了钱,沈清转身就走,她没拿走任何一样东西,毕沧想跟上她,但一瞧桌案上堆着的物件,又平平稳稳地将那些盒子端在了手上,加快脚步追上沈清。
毕沧才跟上沈清,沈清便走得更快一些。
毕沧再追,她再走快。
三回合后,沈清几乎带着几分小跑的意思,可毕沧仗着腿长,饶是手上端了许多东西也不急不慢地轻松跟了过来,非要与她并肩。
“沈清。”毕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看着沈清的侧脸,肯定道:“你不高兴。”
沈清哼了声:“一下子花了我这么多钱,我能高兴吗?”
毕沧抿嘴,眉心微蹙:“不是这个。”
沈清一顿,毕沧接着道:“你让老板包下时,还是笑着的。”
不说毕沧知道沈清是否在说谎,单是凭着他这双眼,他也能看见沈清情绪的变化。她原本牵着他的手过来,笑盈盈地说要给他买吃的,可吃的还没下肚,付钱的时候她就板着一张脸了。
沈清停顿,转身朝毕沧看去,几回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要质问他什么。
她为何要生气?她生气的唯一理由除却花钱还能有什么?难道还能是因为她看见毕沧盯着人家姑娘看了老长时间,傻愣愣地与人隔街眉目传情?
这个念头生出来时,沈清便立刻将它打散成一团雾,赶紧从脑子里挥出去。
他看不看姑娘,与她何干?
只是……
“我当你才出蛋壳不通世事,先前荷城有漂亮女子主动请你吃糖你不要,眼下却盯着人瞧,怎么?短短几天,开窍了?”沈清说完,闭上眼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确定疼了才清醒了些。
她这话怎那么酸呢?酸得她都觉得自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可更不对劲的是毕沧。
“蛋壳是什么?荷城在哪?什么是糖?还有……我盯谁了?”
几问下来,沈清才压下去的怒气又腾腾上升,她真想敲开毕沧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前些天才发生的事他怎么就完全没印象了?问出这话时还分外无辜地看向她,好似她冤枉了他一样。
“就是刚才那个红衣……”沈清及时止住,脸上薄红,还是道:“罢了,无事。”
她何必非要刨根问底?
她又不是毕沧的什么人,管他看谁呢?他爱看什么看什么。
不在意。
沈清哼了哼,她一点也不在意!
就因为沈清与毕沧在街边你一言我一语竟没一句对得上,二人耽误了些时间,反而等到那红衣女子带着丫鬟与护卫从铁铺里出来,沿路返回,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
于是沈清清晰地看见,毕沧那双眼在红衣女子出现的那一瞬,又跟着对方的身形晃了过去。
“去死吧你!”沈清一脚踹在毕沧的腿上。
此人一点儿也不疼,分毫未动,反而撞得沈清脚尖发麻,一时没站稳朝后倒去。
一声轻呼,二十多个精致礼盒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毕沧搂着沈清的腰将人抱住,动静不小,惹得几人朝他们看来,包括即将路过的红衣女子。
女子身边的丫鬟瞪大了双眼,似是从未见过有年轻男女能如此豪放,当街搂抱,还抱得这么紧的。
女子也双眉微抬,一副看戏的表情。
沈清:“……”
这回想死的是她了。
有人认出了红衣女子,呀了一声:“朱大小姐!”
红衣女子闻声回眸,是一个打家具店铺的老板娘,四十好几笑呵呵地与她招呼,说感谢她近来对生意上的照顾,又问了对方何时离开。
“今日便走。”红衣女子回道。
“哎呀,今儿就走吗?有些可惜了,您不看灵感寺竣工啊?说起来这都多亏了您出手相助,否则咱们镇上的人想祈福上香都没地儿去呢。”老板娘说完,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大善人,大善人。”
红衣女子本想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那老板娘一瞧便是个健谈的,一旦搭上话怕没完没了,反倒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于是她只是笑一笑,便颔首告辞了。
沈清从毕沧怀里挣扎起身,红衣女子也阔步离开。
毕沧看着落了满地的“食物”,弯腰将其一个个捡起来。
一旁店铺的老板娘笑嘻嘻地还在挥手绢儿,沈清脑子一转,连忙问:“敢问大娘,方才那位姑娘就是出善钱修灵感寺之人?”
老板娘方才只顾着看红衣女子,眼下目光落在沈清与毕沧身上,红着脸道:“哟,好俊俏的后生。”
她这眼神,分明是打趣沈清方才与毕沧当街搂抱。
沈清反正马上离开,也无所谓脸皮了。
老板娘便道:“是啊,就是她,她可是荣城朱家的大小姐,朱晓!真赶巧从咱们平桥镇路过呢!若不是她豪掷千金,灵感寺怕就此没了,朱大小姐如此善举,一定会受菩萨保佑的!”
朱晓?
荣城!
沈清在慧智嘴里听过荣城朱家,当时她就觉得似曾相识,眼下人名被人提到了跟前,她立刻想起什么般从荷包里搜罗债条。
老板娘兴致勃勃地看她竟能从那么小的荷包里拽出那么厚一沓纸,震惊她是不是会变戏法。
沈清仔细于债条中翻查,总算找到了,荣城朱晓,她的又一大债主,欠的比见月还要多!
沈清没想到她竟无需踏破铁鞋,债主自己凑到跟前来了。
她颇为激动地抽出那张债条,转身对毕沧道:“跟上那女子!”
话音未落,人便与刚捡起所有首饰盒子的毕沧撞到了一起。
戏剧性的一幕再度发生,于是长盒短盒落一地,沈清的腰又被毕沧搂住,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的距离。
老板娘抬起手绢捂住眼,扭身回店:“哎哟,青年人哟,我可什么也没瞧见。”
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