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窈葭开着车,哼着小曲心情不错,有电话插进来,她直接摁开了说道:“哪位啊?”
车载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才有一贯冷冽沉静的男声回答道:“是我。”
溥窈葭车身一个急刹,乍然间听到这个声音,她怔住片刻,只听到车外已经从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的雨珠溅落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好像雨打芭蕉叶一样的响亮。
她只听到霍煜宸特有的磁性嗓音,和着这雨声,在这狭小的车内空间里,愈发的清晰,且动听。
“你最近还好吗?自从那天在公司见过之后,我想了很多——小葭,你回来吧。”
最后一句话,溥窈葭只觉得自己如同被天雷击中一样,浑身一震,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她已经很久没有从霍煜宸那里听到他这么喊她了,只是在很久的以前,只有他一个人会固执的这样称呼她,还不允许其他人这么叫她。
小葭,是专属于霍煜宸的称呼。
“凭什么?”溥窈葭听到自己冷冰得甚至有些陌生的声音,好像这初秋的雨一样,寒意摄人,“霍煜宸,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要回去?我回哪里去?我还能去哪里呢?霍家吗?”
她语调忽得讥诮起来,说道:“霍家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家。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不是我的家。我嫁人之后的地方,也不是我的家。霍煜宸,既然你们霍家已经让我给苏佳瑶腾了地方,就不要再让我回去了。”
溥窈葭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她觉得霍煜宸刚才话实在是太可笑了,笑得她眼泪都出来,她娇柔婉媚的说道:“霍总,如果这是您一时兴起的大发慈悲的话,那我谢谢您。只不过,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以为的家了。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联系我。”
“我很不喜欢听到你的声音,也不想再见到你这个人。”溥窈葭不疾不徐地慢慢说道,声音蓦地空灵起来,“霍煜宸,你早该明白,从苏佳瑶回国,从你们俩……在一起,苏佳瑶怀了你的孩子之后,你就应该意识到,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说完这句话,溥窈葭迅速挂断了电话,她的手指碰触在冰凉的电子屏幕上良久,然后她慢慢地伏在方向盘上。
车外瓢泼大雨,越野车的大灯快速而有规律的闪着。车内的方向盘上,缓缓有水迹,盘桓在方向盘边缘,摇摇欲坠。
水珠承受不了重量,最终还是跌落了下去。
天色黑下去的时候,霍煜宸的车缓缓停留到霍家新房的外面,雨刷器不停摇摆着,他目光幽深,盯着二楼一个卧室的窗口沉思。
不久前,他还在那个卧室里,跟那个身上有着清冽幽香的女子,缠绵交欢。那个时候他明明是很讨厌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我们离婚吧”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敲开一条裂缝。
她每说一次,裂缝就会大上许多。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的心就会被裂缝从中间撕裂。
所以他只能一次一次的低吼着让她闭嘴,用行动来宣泄他因为心中裂缝带来的恐慌和……无措。
突然间,霍煜宸的眼睛里,多了一盏光亮。
那个他长久印在眸中的卧室窗口,忽然亮起了灯,在这寂静漆黑的雨夜,格外明显。
霍煜宸来不及细想,只觉莫名其妙从心底的裂缝里涌出许许多多的喜悦和激动,他打开车门,长腿一迈,任由雨水打落在身上,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停留,快步迈进了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