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下越大,纷纷扬扬,可以想见,明日动身,那帐篷周围,一定都是厚雪。
帐篷里带着火把,但要点燃那湿润的柴火却用了很久,铁木桀烦躁地在帐篷中走来走去,时间长得似乎能从这帐篷走到曼达城。
等火堆燃起来了,他才停止了走动,又从旁边抱了个女子轮廓的人入怀,拥着求卵。
那是安心悠,苏小小默然,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另一边,那个缩在帐篷角落的人,那,想必就是安亦修了。
天色渐暗,白雪成灰,隐隐还带了一丝幽蓝,叫看久了的人眼睛都忍不住疲惫起来。苏小小闭眼休息片刻,慢慢搓着自己带棉的衣服,依旧觉得有些冷。
等到里面的光线渐渐暗淡,苏小小才又打起了精神,轻声道:“天已大黑了,现在去还是再等等?”
龙丘墨道:“再等半刻时。”
半刻时,不常,但足够保证所有人都已放松警惕才行。半刻时后,几人小心翼翼从树上下来,将腿上兽皮扎进,忍着雪地冰寒,摸了进去。
苏小小拿出方尤准备好的迷香,顺风吹了过去,风雪集聚,见外面的士兵渐渐倒下,几人,方才支起身体,慢慢走了过去。
帐篷里传来清浅的呼吸声,真正睡下的人却只有一个,只有重伤的安心悠。
铁木桀精神极度紧张,根本无法入眠,他一想起联军压境,便没有一日睡过好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安亦修。
安亦修穿得很薄,冷得脸色发青,只能缩在角落,目光却平静如水。他落入西戎已将半年,半年时间,从盛夏到寒冬的过度却好像过了几年。
似乎察觉到了铁木桀的目光,安亦修淡淡地回望了过去,视线落在安心悠身上,见她在火堆边睡得舒服,便又收回了视线。
铁木桀指节一紧,忽地站了起来,走向安亦修,挡住了所有的火光,安亦修眉头一皱,“有事?”
“是有一件事,”铁木桀忽然笑道,“龙丘墨为了救你才来西戎,你说,我若是拿你威胁他,他会背叛夜郎吗?”
安亦修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不屑得看过去,“我说你蠢,你倒还真的不负众望啊。”
啪!
铁木桀抬手挥了个巴掌过去,又笑道:“你中了龙丘家族特有的命蛊,此蛊是龙丘家长辈亲自以鲜血喂养,常年浸泡在咬中,可以强身健体,也会让人百毒不侵,可一旦入体,就不能取出。”
安亦修不以为意地反问,“所以呢?”
“所以龙丘墨可以轻而易举控制你的一切行动,我也可以,”铁木桀道,“你就不想摆脱被人控制的命运吗?”
“你不是说不能取出?”安亦修冷笑,“自相矛盾,你不觉得很可笑?”
铁木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但我可以毁了控制你的东西,我与龙丘墨手中的短笛,只要毁了他,你就可以恢复自由。”
安亦修皱了皱眉头,“你想交换什么?”
“小珏……”
“安亦修。”
“好吧,亦修,”铁木桀轻笑,“我们合作如何,只要你说服龙丘墨帮我,我就帮你,放了你和你的姐姐,怎么样?”
安亦修眼底闪过嘲讽,“怎么放?仍在冰天雪地,让我们自生自灭?还是派人送到联军,被当成叛徒与奸细?或是送到阎罗殿?”
铁木桀摇头,神色放柔,又成了温和书生戴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珏少爷’三个字传进西戎时,我很震惊。”
安亦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视线微微往右边偏了偏,看着某处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