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官喜不自胜赶紧差人回去禀报,一面又向郑云鸣拜谢。
郑云鸣慌不迭的回礼,又小声问道:“这姓毕的当上咱们的官儿,不会怀着点别的心思吧?”
“嗨,老弟,看来你为官的日子也不长,这做官嘛,能对付的就要对付,能混政绩的一定要混政绩,”典狱官满不在乎的说着:“上峰的任务就是让这姓毕的投降,至于他投降了干嘛,是不是准备叛变,那就不是咱们的职责了。只要这姓毕的一点头,咱们的任务到此为止,功劳妥妥儿的落到了囊中,至于国家什么的,将来你会明白,太关心国家你会短寿的。”
典狱官说着道了个诺,押着毕资伦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脸惊愕的郑云鸣呆在江岸边。
“宪儿,这算是什么国家官员,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一肚子气闷的郑云鸣当然不能就这么折回去不为五斗米奔忙,官船继续上驶,既入大江,过建康,走池州,很快就进入了江州境内。
江州就是唐代时的九江,自古是水陆交汇的重镇,前者有项羽封地、而叛项归刘的英布被封在此地,即后又有东吴大都督周瑜驻扎在此,并且在鄱阳湖上操练水军。当然,九江在当朝出名还是得益于白乐天的那首脍炙人口的《琵琶行》,“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这句在宋朝文人中口口相传的名句,让江州的名声遍布天下。
但是对于郑云鸣来说,江州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另外一桩事情。
“船家,”郑云鸣温颜招呼老艄公过来:“这浔阳江畔可有什么著名的酒楼?”
“知县问的是哪一座?老汉虽然只来过江州几次,也晓得太白居、玉堂春、胡家楼这些名号......”
“不,我问的酒楼名叫浔阳楼。”
“浔阳楼?这个可就多了,浔阳江边上叫这名字的酒肆,没有十家也有八家.....”
“原来如此,那也无妨,我就一路走将过去慢慢察访好了,顺便也可以见识一下江州的风土人情。”郑云鸣说着将护卫的教头叫了过来,顺手塞过了一张会子:“弟兄们一路上为了保护本官也出了不少力气了,叫大家找个酒家好好乐一下吧,下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呢。”
教头本是相府的军兵,与三公子是旧相识,当下也不推辞,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带着护卫军兵们欢天喜地的去了。
郑云鸣却只带着宪儿慢慢的踱进江州城中。
“少爷,这浔阳楼原先很有名么?怎么少爷一定要坚持找到这浔阳楼呢?”宪儿的疑问郑云鸣笑而不答。
虽然知道施耐庵老先生关于宋公明浔阳楼提反诗的桥段不过是纯属杜撰,但既然难得路过江州一趟,却怎能不来好看看这传说中的浔阳楼?
郑云鸣原本的心思是不抱着什么希望的,水浒里描写的不过是小说家言,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存在呢,可是他毕竟忘了,因本地的风景名胜而起名,本来就是商家惯用的路数。
二人一路上游街看景,慢慢的走到了南牌楼街口,抬眼一望,这才发现整条街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开着几十家浔阳楼。
哑然失笑的郑云鸣只好拉着迷惑不解的宪儿匆匆走进一家看起来最气派的酒楼。
酒博士赶忙满脸欢笑的招呼主仆二人,郑云鸣理所当然的要了二楼的座位,当然粉壁上不会有什么宋公明的反诗了,可是大大小小的也有十几首题诗。大半都是寻常的舞文弄墨,但当中有一首刚提的,墨迹尚且未干,诗写道:“孙膑折身遭难处,韩信屈节受辱时,宝刃蒙尘充朽木,何日锋锐使人知?”
“呵呵,好大的怨气,不知道是哪个怀才不遇的秀才提了这么首歪诗.....”正说间,楼下突然一片大乱。
郑云鸣定睛一看,数百名身着招军黄衲袄的军兵健锐,各执棍棒,大声叫嚷咒骂着汹涌奔上二楼而来。
“兵变!”郑云鸣心头一动,随即想起:“若是变兵,自然是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不会仅仅拿着木棒上街这么简单,一定是来酒楼寻晦气的,这等麻烦事还是少惹为妙。”
只可惜麻烦事并不是你躲就能躲得掉的,若能轻易躲得掉的就不会被称为麻烦了。
郑云鸣一愣神的时候,军兵们已经气势汹汹的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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