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在进军之前郑云鸣派出的侦查小队和侦察船就将鬼门关附近的敌军兵力配置大致查探清楚。只有鬼门关一段河面上才是真正要和蒙古人在河面上交锋的战场,此战若是得胜,则返抵襄阳大致上再不会有什么障碍,若是出击不利,他们只有顺着汉水原路返回,再寻找别的道路绕道前往襄阳,而其中增加的风险和多消耗的时间,不一定是宋朝能够承受的了。
一切的成败,最终落在了彭满和他的荆鄂水军身上。
当张惟孝远远的望见江边耸立的水排砲垒的时候,他心中第一反应是这个庞然大物比蒙古人的小船要难对付的多。还没有等他们接近到能够看清水排砲垒的时候,木楼顶上就突然激射出一排巨大的铁枪弩箭,虽然第一波枪箭未能击中任何一只战船,但敌军拥有床子弩的消息还是在荆鄂水军中造成了混乱。雁行队的阵列出现了扰乱,两翼到中央的队形开始疏散,并且干扰到了后续者的行动。
“这就是决胜的时刻了!”郑云鸣对杨掞说道:“彭满够不够资格成为一个合格的水战将领,只要看这一击的成败!”他话音未落,彭满已经展开了行动。
三十只小船满载着盖上毡布的木桶,由水手划桨,突然离开阵列迅猛的朝着水排炮垒冲锋过来。
蒙古军虽然不甚熟识水战,蕃汉兵士中明白水战的却不在少数,于是在一片“思南思人要火攻了”的惊叫声中,数十只蒙古军的快桨船也飞桨过来堵截。
彭满对此可是早有准备。他以自己的座船作为先导,率领着车船和桨船在江面上一字展开,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将敌军战船和火攻船分隔开来。
“全部自由射击,不要放一只敌船接近咱们的火攻船队!”伴随着统制官的一声号令,在令旗挥舞下,一字排开的船阵开始猛烈射击。除了密集的羽箭之外,在桨船上的火铳手也开枪射击,配合着箭矢飞舞的铅弹乱射在水战中的效果比陆战更佳,在陆地上尚有各种铅弹所不能穿透的遮蔽物。但在河面上铅弹横行无忌,只存在命中与不中的概率问题,没有任何遮蔽物可以挡住铅弹的一击。
比起火铳和角弓的配合射击,在声势上更为壮观的是车船舷侧将军炮的齐射。在八车的大战舰舷侧开有炮口,每个炮窗内都有一具竹将军待命,在船头还有一具在木架上的大型铜将军。一旦轮流点火施放,炮声隆隆,白烟腾空,炮弹在江水中掀起粗大的水柱,一旦有蒙古军的战船被击中,几乎不能避免下沉的结局。
即使现在火炮还非常原始,还几乎没有瞄准的功能,但它天然的水战优势已经展露无遗。在八车船和两车船的火炮齐射下的蒙古战船四散而逃,已经顾不得距离水排越来越近的宋军小船了。但木楼上的炮弩和站在水排上的弓箭手们还是一刻不停的朝着靠近的战船猛射,并且的确颇有战果,有好几艘火攻船或者因为被铁枪洞穿了船底,或者因为水手被箭雨杀伤殆尽而失去了控制,但大部分船只已经接近到了足以发起攻击的距离了。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唿哨,宋军战船和水排互相撞在了一起,战船头的铁抓钩一下子牢牢抓住木排,将船和巨大的浮排紧靠着,难以分离。
押船队官一声点火,浸满火油的火攻船上立刻燃起了猛烈的火焰,每一艘火攻船都变成了一团无法接近的火球。而在此之前,水手们跳入水中,疾速的游向本军船队,他们知道蒙古军这时候顾不上从背后发箭来射杀自己,因为他们早已经自顾不暇。
尽管管军的大小将领不停的呵斥,逼迫着士兵们赶紧救火,但火势延烧已经无法阻挡,在猛烈的红莲之焱中接二连三的传出爆炸声,显然在干燥的薪柴和渗透的火油下面,荆鄂水军还埋设了部分炸药,炸药将火油抛洒的四处都是,气浪带着燃烧的枯枝飞溅到浮排各处,火势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失去了控制。
“这样如何?”杨掞对郑云鸣微笑道:“彭满可曾通过了副都统的大考了么?”
“总算打的漂亮。”郑云鸣望着江岸处九座燃烧的火把一样的浮排木楼,火焰几乎映红了整个河岸,岸上的蒙古士卒四处乱窜,已经顾不上拦截汉水中的宋军船只:“传令彭满,无须追杀残敌,迅速开进,直奔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