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回去准备吧!”郑云鸣将手中的图卷一收,对众人拱手说道:“成败只在这一举,我替襄阳三十万军民拜托诸位了!”
他竟然如此郑重的行礼,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拱手承诺,然后各自散去。
城门口处除了往来奔忙的军兵之外,就只剩下郑云鸣和陆葛王杨白五个人,郑云鸣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刘整处通了消息没有?”
王登上前答道:“已经派出使者偷偷出城告知了,想来十有**会得到消息。”
郑云鸣又问道:“孟帅处可有消息?”
“今早用窥镜观察,他营中已经用旗语通传,今夜三更一齐举发,绝无失信。”
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但郑云鸣心中隐隐不安。他的这个计划完全和孙武子的方针不相合。孙子主张用兵不能犯险,也不能依照自己的猜想来判断敌人的情势。但郑云鸣对这次作战的计划几乎全建立在一个不可能马上查实的假设上,如果这个假设最终证明是错误的,那今晚将要付出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只能打击城中军民的士气。
但他仍然要选择赌上一把,就绝不会有半途而废的念头。他信奉另一个世界里的一句军事格言:“错误的计划好过半途而废的计划。”计划一旦启动,指挥官的任务就只剩下排除万难将它贯彻到底,半途夭折的行动比起因为贯彻到底而失败的行动对战略的损害要大的多。
何况大多数将军多少都有些赌博的情节藏在潜意识的最深层。任你是如何谨慎保守、准备万全,一旦将部队投入沙场,就是一场规模浩大的赌博。在每一个真正投入战场的将军内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将自己的筹码一次次的推上命运的赌桌,他们能做的只不过是在堆上筹码之前多准备推敲,尽量增加几分胜算而已。
对于郑云鸣来说,这是一场绝对值得的赌博,若是输掉,不会动摇襄阳的基本,若是赢了,蒙古人的这次大举南征到此为止。京湖将至少赢来一年的喘息时间,这对于郑云鸣、对于京湖地区、对整个大宋来说,都是在酷热的沙漠之旅中的一泓清泉。
他就如同那些疲惫的旅人一样,准备用自己的全心全意来博取这一年的救命时光。即便要为此牺牲数千部伍手足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俗语说慈不掌兵,只有真正带过兵的人才会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句似是而非的道理,不能跟士卒们同生共死,休戚与共,将他们的痛苦当做自己的痛苦,将他们的惶恐当做自己的惶恐,就不能真正有效的管理军伍。那些拿着剑身后站着督战队,不顾手下军兵性命只顾夺取战功的将军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掌军者。
当郑云鸣踏上北门城楼的时候,他看见赵制置使站在城楼前,城头并没有增添新的灯火来引发蒙古人的注意。但城上的火把已经足够照亮城墙附近的区域,这是为了防备敌军夜袭所准备的必要措施。赵葵站立在起伏的碟口前,长长的背影随着火光不停的晃动着。众人在后安静的侍立着,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每当大战之前,制置使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听到身后清晰的脚步声,赵制置使转过身来接受郑云鸣参拜,等郑云鸣站到下首位置,方才开口问道:“一切准备停当了?”
“三更开始行动。”郑云鸣上前一步,离制置使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道:“特别攻击队也已经编列完毕,正守在南门准备出击。”
“我一生中,除了扬州和在唐州等几次极为特殊的机遇,从来没有实行过这样犯险的计策。”赵制置使严肃的面目,让郑云鸣知道他并不是在说笑:“当年对付李全的时候,战斗足以比得上现在。李某人以二十万大军围困扬州,号称百万,战船如云,连营数十里。朝廷也动用了十五六万兵力,在扬州城内城外和李全匪类激战。那时候我军每每以强兵出西门,弱兵出东门,敌人每每在东门获胜,而败于西门。那日李全亲率数千兵来争夺东门,自称这一次要一举攻破东门,生擒赵某。我却与兄长商议,故意将两军旗帜调换,以弱兵去西门,以选锋和虎翼两军打着弱兵的旗号出东门,李全果然中计,亲自率领数十名心腹冲突我军。一旦接战才发现势头不对,仓皇撤走的时候走错了路,以致为我军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