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阿崔道:“一切均安,”顿了一顿,“娘子,您打算把小郎君生在哪儿?”
这是一个好问题,池家压根就没有人照顾,郑家是有娘家妈不假,却不是自己家。此时产妇回娘家待产也不是没有,当然更多的百姓人家是娘家妈去照顾孕妇、产妇。然而这一条例在大户人家,尤其是世家并不通行。
“还早着点,看看再说吧,过阵儿我跟郎君商议一下再定。”刚生产完也不宜挪动,不管在哪儿生,前前后后至少两三个月就不能动。
阿崔便不再催问,她是受人之托。老忠仆叶远非常关心池家的后嗣情况,如今主母有孕,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标志:池家再次开枝散叶了!叶远对郑琰有着很高的期望,郑氏多子,想必也会把这样的好运带到人丁稀薄的池家来吧。池家长辈要么死了,要么活着也不顶用,又让叶远很哀愁:孕妇要怎么照顾呢?亲家老夫人当然会乐意照顾夫人,但是……那肚子里的是池家的娃呀!怎么能生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呢?
当个忠仆可真不容易。
鉴于阿庆与叶文这对姐弟恋即将修成正果,阿崔不得不帮忙掺和一下,代为向郑琰吹吹风。本来这个工作让阿庆来是再好不过了,问题是阿庆被留在了池家,阿崔只好赶鸭子上架来问一问。
现在考虑孩子生在哪里,会不会略早?郑琰不吃核桃了,开始思考。
想到一半儿,就被打断了,阿宣跑了过来:“七娘,外面有人送拜帖要求见你。”阿宣同志留在郑宅,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活得颇为滋润。由于有生产经验,又曾服侍过郑琰,被杜氏指定为郑琰安胎生产做月子的特护之一。
郑琰奇道:“谁这么奇怪到家里来找我?”
翻开了一看,喝!来着真是不小,居然是夏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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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郑琰也想不到,夏家人居然会主动登门来向她求助。作为先帝原配的娘家人,有什么需要让她这只菜鸟来帮忙的地方呢?更不要提她爹风评十分不好,她老公对夏家也做过不太友好的事情。虽然夏对池之的美貌爱不释手,处得关系还不错,但是对整个夏家来说,不管是姓池的还是姓郑的都不是友好往来的对象吧?
夏家打头阵的是夏的妻子楚氏,夏家上下,就夏跟这□□人的关系最好,对外说是因为革命友谊,知道内情的人恨不得表示不认识夏这个二货。现在,却不得不用到这份友谊了。
楚氏见郑琰被众多的仆役围随而出,一脸幸福的样子(刚吃得很饱,其实是一脸懒相),舒了一口气――这个状态看起来应该挺好说话的。郑琰旁边还有她嫂子赵氏相伴,赵氏与楚氏也是认识的,关系还算不坏。
郑琰有点歉意地道:“让您久等了,我,”脸上红一下,“有些不太方便,您多包涵。”
楚氏正有求于人,且郑琰态度也不错,颜又正,于是很大度地道:“我也听说了,还未及恭喜呢,夫人这是头一胎,仔细些总是没有坏处的。我看夫人气色很不错呢。”楚氏又与赵氏打了招呼,赵氏也客气地对楚氏道:“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三人扯了一会儿闲话,楚氏才进了正题,楚氏转达了夏家的想法,他们家,愿意把族中女孩子送入宫中,希望郑琰能够在徐莹面前代为举荐。
“哈?这事儿,我也做不得主的,”郑琰很谨慎地回来,她一点也不想包揽这件事情,“成与不成,入宫之后又是什么情形,是谁都说不好的。”
楚氏笑道:“这个我们也是知道的,也没有别的意思,以后的事情,就看孩子的造化了。”
郑琰有些犹豫,赵氏眼珠子动了动,对楚氏道:“这些日子,颇听说了府上五娘子贤良淑德,是个极好的女子,总想一见,却一直没有那个缘份呢。”
郑琰就听明白了,人家前期宣传已经做到了。楚氏谦虚地道:“京中多淑女,顾家三娘亦是才华出众。啊,还有陈家小娘子,为人纯孝。要说最出挑的还是你们赵氏那位小娘子,素有贤名。”
萧令先这么抢手?郑琰摸摸下巴,这种局面还真让人不太舒服,萧令先这种连梁横都能忽悠得了的二货,就该老实被徐莹女王调-教,而不是死出来坑害广大无知少女!
世家之意已决,现在也不是闹翻的时候。楚氏能找上门来,估计是已经看出郑氏对徐少君没那么支持了吧?郑琰的严肃了起来,说出口的话却与心中所想完全不搭边儿:“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我得先见一见小娘子,我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想怎么样,这位圣人是不太好伺候的。他平日脾气是不错,却是个爱认死理的。光贤良是没用的,还得柔顺,恐怕……”世家那么娇傲,只怕不是萧令先所能欣赏的。
楚氏见郑琰并没有一口答应,也没有失望,双方没有那么高程度的互信。楚氏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没变,顺水推舟地道:“这是自然,我们也想请夫人指点一二呢,不知夫人什么时候方便?”
“您看呢?”
“我们全看夫人。”
赵氏道:“五日后,庆林大长公主那里又开庭园,你们何不相偕一游?方才说的几位小娘子,听说都要过去呢。”
楚氏听了赵氏的暗示,眉头微皱,又松了开来:“只恐不得其门而入。”
郑琰道:“这个,我去问问师母,明日给夫人回话,如何?”
楚氏道:“如此,我便静候佳音了。”
赵氏送楚氏离开,郑琰的心情却不轻松,看来世家对萧令先也在试探性的投资了。接下来,恐怕宫中又是一场恶斗。与帝后关系好的人,都被走过门路了呢。庆林大长公主参与其中,恐怕不单是顾益纯的面子,也有几分想对皇帝侄子再加影响的意思。
派出人去跟庆林大长公主通了气,得到“我先看一看,有合适的再荐给圣人”的回复,想来庆林大长公主也对萧令先不太有信心。这货的审美观,真的是异于常人。就拿先帝来说吧,他的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他都能压得住。换了萧令先,情况可不就好说了。
跟庆林大长公主说了夏家的请求,庆林大长公主也比较痛快地答应了,还调侃道:“不意世家竟成我座上宾。”
到了茶话会这一天,郑琰刻意早到一些,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脚到了,后脚顾彝也与族妹顾氏到了,这位大概是顾家想隆重推出的小姑娘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刚刚发育的身条儿,白皙的皮肤,带着丝丝书卷气,很是沉静。郑琰点点头,对顾彝道:“不愧是顾氏!”
庆林大长公主显然也对这个少女挺满意,笑容真诚了几分:“到我这里,不必拘谨的,大家随意坐着,喝喝茶、说说话而已。本就是为了散心而来的,可不兴那么严肃的。”
顾氏道:“谨遵命。”声音听着也软糯可人。
接着,夏氏、赵氏等都来了,庆林大长公主对自家侄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虽然对萧令先喜欢小白兔的性格十分不喜,她还是按照萧令先的喜好去选择人。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女孩子看着来虽然都很温柔体贴,但是庆林大长公主总觉得,她们似乎还缺了一点什么。
看着满园只是或抚花枝、或品清茗、或论诗文的少女,庆林大长公主说不出的憋屈,果然,她跟世家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郑琰也有些百无聊赖,这些少女,未免安静了些,说到开心的事情,轻笑两声,又掩口了,不痛快,一点也不痛快。
“你看怎么样?”庆林大长公主问郑琰。
“中平。”郑琰中肯地说,论相貌是美人,看举止是淑女,文化修养也好,却难免有几分木。
“也只有这样了,圣人不爱拔尖儿的。”
郑琰道:“他的口味总是奇奇怪怪的,他喜欢谁,与咱们又有什么相干?只要能交得了差就行了。我实不欲搅到这样的事情里面来,这是个落埋怨的差使。”
庆林大长公主道:“你只把这一回应付过去了,下一回,还不定是什么年月呢。宫妃们出身太低也不像个样儿。”不喜欢世家的人也得承认,世家有装点门面的功效。
“好。”
事情似乎也就这么定了下来了。郑琰与庆林大长公主合力荐了几位世家少女,又有宜和大长公主、宗正卿之妻、太府卿之妻等宗室长辈引荐,徐莹一气给萧令先的后宫添了八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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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莹是个大方的皇后,新进者如顾氏、夏氏、赵氏陈氏皆为四品美人,又有林氏等为五品才人。原本说好了的,有新人入宫,就给原来的老员工升级,徐莹也没有犹豫,给各提了一级。
这本应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萧令先也没有因为不太喜欢世家势大,而不纳人家女儿,还欢欢喜喜地批准了。众多的朝臣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印都盖了,就差传达实施了,却被一个人给打了回来了。
谁都想不到卫王这个壁花点缀吉祥物会投反对票,萧令先亲自与卫王谈话,想知道他叔父反对的理由。
卫王只是迁怒,年纪虽大,卫王却有一颗纤细敏感的心。咳咳,心爱的十一郎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结婚兴趣缺缺,这让卫王很是暴躁。萧令先纳一堆小老婆大大地刺激了卫王的心!顺口就挑了个刺:“无缘无故加恩后宫,非明君之所为!”
萧令先解释道:“她们个侍奉我也有些日子了,嘉其辛劳。”
侄子的态度很好,卫王心里已经软了,口上强道:“先前不是升过一次了吗?”
这时候萧令先要再说点儿软和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千不该、万不该,萧令先又提了另一个原因:“徐氏、孙氏还有身孕呢,这也是该嘉奖的。且徐才人与我感情甚笃,她自诉辛苦,让她避让后来者,我也不忍心不是?”
“如此功利,分明就不是诚心待奉君王,也不是一心爱慕你的!”卫王大吃一惊,“只盯着名位的妇人,算不得好女,圣人切记!”
卫王是个感性的人,十足小清新,与各色女子谈情说爱,从来不涉及俗务。他家有品级的侧室是有限额的,早早地填满了,从而导致了卫王与爱人们之间无法涉及提高亲爱的们的地位问题。客观条件的限制,使得卫王的感情世界很单纯,所有涉及物质的讨论,都是对感情的污辱。
遇上这么位叔王,萧令先也只好苦哈哈地解释:“我是皇帝,总要有些担当的。”这叫什么事儿啊?一个皇帝、一个亲王,在这儿讨论感情要不要掺杂物质?
卫王不开心了,十分地不开心,你这是在讽刺你老叔吗?沉下了脸,语重心长地对萧令先道:“是臣僭越了,臣不过就会吟风弄月,知道些男女之情罢了,还是圣人明白事理,有担当。”
萧令先好声好气地安抚炸毛叔王:“我不是那个意思,咳,这不是,叔,叔,别生气啊。”
卫王被侄子一哄,也觉得找回了一些面子,继续切摸回苦口婆心的长辈模式:“圣人,正事我是不太懂,要不我也不会一直做个闲人了,先帝把圣人托付给重臣,加上我一个,在朝政上是不顶大用的,我能劝你的,不过是家事而已。十七郎,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呢,不妨想想先帝是怎么做的。先帝做事,总不会有错的。先帝有过后宫一孕便要超擢的吗?”
文艺老年什么的,也是个爱面子的傲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萧令先被他叔软磨硬泡,心里的天平颠来颠去,还是屈服在卫王的口才之下了。卫王这样的,还真能把萧令先给克得死死的。
后宫女人品级的升降,现在已经不是郑琰关注的焦点了,她又被保护了起来。池之万分紧张地围着她转来转去:“车里要不要再加些厚垫子?”
郑琰扶额:“现在是夏天,会中暑的。”
“哦哦!对,与其车厢里加垫子,不给把车轮包上蒲草。咱们早两天动身吧,不与一堆人挤,慢慢地到熙山去,我这就让人去打扫别业。”
一年一度的避暑大迁移又开始了,池之的孕夫症状还是没有痊愈的迹象,正为妻子的搬家活动担忧着:“到了熙山,你还在住咱们自家别业吧,还宽敞些。”郑家在熙山的别业现在略挤。
郑琰想了想,安胎也安得差不多了,总住在娘家也不太像话:“好。”
“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邀三娘同住。”
“这就不用啦,阿娘给了我好几个人,阿宣现在也跟着我呢。”
小两口的决定,让杜氏担忧之余也只能放行,再不舍,孩子总是要独立的,临行未免殷殷叮嘱:“到了那里小心些,不许乱跑。”
就在郑琰的车队启行的时候,萧令先却在行前召见了养好了伤,又重拾状态的梁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