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高昂地李天养嘚瑟地从茅屋里出来,转角走向吴道能家去。只是映入眼帘的,不是吴钱氏打骂丫头的场景,反倒是一副人间悲剧在上映。
小丫头桃儿人事不省地躺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摔倒时摔出的伤口,还是被钱氏用手里的木棍给敲打出的伤口,在她躺倒的地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花。钱氏再不复往日的凶恶面孔,正不知所措地跌坐在丫头的身边,双手颤抖地抚摸着小丫头的头,嘴里无意识地小声呻吟着:“桃儿,快醒醒,快醒醒!可别吓娘啊,都是娘的错,以后娘再也不打你骂你了!”
在钱氏的身边,刚刚的殴打工具,一根小指粗细的木棍横放在地上。
婆婆吴氏孙老太太阴沉着老脸,放声正咒骂着儿媳:“你这个歹毒的妇人,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啊!我家桃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打断你的胳膊!”边骂边挤出几滴老泪,却忘记了平日里,打骂小丫头最多、最厉害的反倒是她这个祖母!
老头子吴永正和小儿子吴道夫两人沉默从家里走出来,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一切不出一声,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有小丫头的父亲吴道能,抓着媳妇的肩膀就是几个耳光,估计也是气急了,钱氏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几个清晰的掌印。就算是这样,钱氏也还是没能缓过神来,仍然呆呆地坐在那,嘴里念念有词。
“还呆坐着干什么!快去请郎中啊!!!”难得地,平日里一副老实巴交,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吴道福朝着媳妇咆哮:“看你干的好事儿!整天只知道叽叽咋咋瞎叫唤,真出了事儿屁用没有!”
说完,弯腰抱起地上的丫头就冲了出去。看着女儿的身影不见了,失了魂儿的钱氏顿时到处寻找她的身影,直到看到丈夫正抱着她往外跑去时,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还好现在住在茅屋这边的村民不多,又是清晨,倒是没有几家人家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孙老太太心虚地偷瞄了周围几眼,语气低沉的说到:“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她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小丫头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个做祖母的也拖不了干系,少不了被村里村外的乡亲指指点点。只是她只顾着给自家扫尾,却一点也没有流露出真正担心才被抱走的小丫头的安危之心,徒让周围观望的乡亲看到她的嘴脸,纷纷在心里不齿。
李天养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崩坏了,如果这个小丫头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心里也会愧疚不安的!
如果他能早日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对这事儿视而不见,那或许小丫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他今日不是光想着趁机敲父亲一杠,而是直接先站出来打断这个家庭的暴行,或许小丫头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如果……
可人生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李天养就只能接受它的到来,尽直接的力量去解决、补救!
跟在吴道能的身后,李天亦步亦趋地朝着村里郎中赵有福的家赶去,离地还远,李天养就已经喊开了:“赵郎中,快快开门!”
听到喊声,郎中家里的丫头赵芙蓉打开大门,把几人迎了进去。还突突地跑到里屋里把郎中从床上拉了起来。
胡乱披着一件外衣的赵郎中,连衣物都没有穿戴整齐,就被自家的姑娘给拉出了里屋。本来还想发一下起床气的他,突然发现大堂里站着的吴道能等人,再看看他怀抱里的小姑娘,也知道轻重缓急。指挥着芙蓉把大堂上的桌子收拾干净,让吴道能把怀里的丫头放在桌上,就此看起小丫头的伤势起来。
把手搭在小丫头骨瘦如柴的小手上,赵有福把了良久的脉象才放手,再看了看小丫头的瞳孔、舌苔,最后有些沉重地看着吴道能:“脉象虚弱,而缓重,气息急促,血脉不通,怕是伤了内府!情况不妙啊!”
说完轻手解开小丫头破烂的衣衫,想要看看她身上除了头顶的口子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外伤。等解开衣衫之时,小丫头单薄的身子浮现在大家面前:整个身体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浑身上下基本上找不到一块白皙的皮肤了。
“造孽!你们干嘛不干脆一刀杀了她,还平白让她吃这些苦做什么?”赵有福气急败坏,对着吴道能就是一顿臭骂:“拖走拖走!她今日即使被我救了一命,明日里也会被你家里那几个歹毒的妇人给要了性命去!还不如不救,省得小丫头再吃些苦头!”
“求求赵大夫!救救我的女儿!求求大夫!”吴道能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就此葬送性命。
平日里他就很少在家,不是跟着李德他们出海就是在地里帮忙做活,家里家外全都是老母亲他们在操持。就算偶尔在家的时候,看见母亲和媳妇儿打骂责罚女儿,他也多是不好开口阻拦,毕竟他也是这样被管教成人的。虽然从周围村民们嘴里听到了一些风声,可家里老父亲和弟弟也都没跟他说过什么,女儿也从不向他告状,他也就以为只是旁人在造谣罢了!
“哎!罢了罢了,我这里给她开付药剂,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赵有福还是无法做到看着一个生命从眼前消逝,心软之下还是给吴道能写下了一副药帖:“可我这里存留的药物也不齐全,怕是有些贵重药物还得去县城里寻啊!”
“谢谢大夫!”吴道能满脸感激,直朝赵有福说着感谢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