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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没把圆房一折直接出来,但老人心里也明白。只缓缓拍着她的肩膀“十三四的女孩子还是花骨朵,大不大,嘛,却是连孩子都可以生了。宁远侯府人丁稀少,虽然我跟那高贵威严的侯府太夫人没有过话,但我猜测上了年纪的人啊,心思都是差不多的。”

    她思前想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慢腾腾的念道“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规矩不像这京城那么多,那么大,女孩子也不是束手束脚的。男人嘛,也从来不惦记着当君子。大家开放的很,也主动,或者难听的话是,有点不要脸。”

    暖香倒是很乐意讨好侯府那老太君,正捉摸这上了年纪人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冷不防老太太又甩出这么一句。

    其实暖香在瓦渡那村长大,她也知道表面上淳朴的村子下其实有不少腌臜事。比如那艳名远播的俏寡妇,地里的活总有“热情善良”的年轻人帮着做。比如某某儿郎跑船死了,他妻子怕族长收屋,一转眼就搭上了叔子。

    “但是人嘛,生活最重要,面子什么的,适当的时候,不用太计较。”没有圆房的新娘,不过是空壳的麦子,收不进仓里的粮食,虚有其名,连称“少夫人”都不合适,被叫嫂子当然更怪了。夫人,夫人,有夫之人。己未成妇,何来有夫这一关过不了,只怕那侯府老太君看见她一次,心里就要膈应一次。

    暖香眨巴着眼睛,吃力的消化这番话,难以置信的道“奶奶,你这是让我不要脸一点”

    “我是你可以主动一点。”

    日暮时分,两人登上了回府的马车。暖香觉得喝了点酒的言景行可能没有那么大力气,所以她很自觉让伯府的人带了踩凳,着要“主动点”的原则,自己一步登上去,看着眼神水成一道湖波的言景行,一伸手臂“来,扶着”

    “”言景行看着伸过来的那只白白嫩嫩的柔荑,莫名觉得自己被低估了。他盯着暖香盯了好一会儿,直到暖香有点发毛,这才按下她的手,自己轻飘飘一跃而上。暖香注意到他的手背和手臂都带着点粉红。齐伯爷的酒是比较烈,大多是烧刀子和老白干。不像侯府常用的淡淡的黄酒。不晓得他用的哪一种招待言景行。

    喝了酒的言景行不像平时那么沉默,话稍微多些。这样也好,暖香也巴着他赶紧忘掉口红这一折。于是偷偷的把那件外衫往匣子里藏了。

    “暖暖。”言景行半靠在藕荷色鹿探花的绣褥上,侧着身子凑着下巴看着她“你吃饱了吗”

    暖香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够软,以至于他看到自己就会想到投喂,总要来问她吃东西。暖香还不知道当初在瓦渡,她留给言景行的第一印象就是饿,要吃。第二印象是饿,要好吃。这个印象恐怕以后也都无法消失了。

    “我在慈恩堂那里,老太太亲手整治的饭菜。我吃了两个枣馍馍呢”暖香摸摸肚子“你和齐伯爷聊得开心吗”

    “我原不晓得跟他什么。但幸运的是他一直都在聊我爹。”言景行舒展身体靠得更舒服了点“还跟我炫耀他未来的亲家。”

    暖香诧异“他跟你这个侯府世子炫耀宁远侯府”

    “云南那个亲家。”

    “哦。”暖香恍然大悟,原来是明辉的未婚妻,自己刚才傻得可笑。言景行笑着拍她肩膀“怎么喝酒的是我,醉的是你。”

    “二叔的酒好喝吗”

    “辣地胃痛。”言景行轻轻揉心口。

    我以为你会“还好”。暖香想起老太太对她不够体贴的告诫。忙道“要不要喝点解酒汤”

    言景行立即摇头。暖香松了口气。是你自己拒绝的,真好。其实我也没准备,就是顺便问问。

    车驾摇摇,清冽的酒香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发酵。傍晚时候,初春的冷风一阵一阵往身上扑。暖香抖抖肩膀,觉得有些鼻痒,起身去把雕花窗的帘子放下来,却被言景行拦住“不要。”

    暖香用手帕把他额角的汗轻轻擦掉“你热吗可是热身子吹了风会着凉的。你当心明天起来头晕。”

    言景行坚决不放。暖香无奈,默默地陪着他吹风。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为什么不喝解酒汤呢”

    “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才需要这种汤呢。”人耻于和醉汉同等待遇。似乎要证明自己还很清醒,言景行坐直了身体。又从车厢后面的匣子里翻出了笔墨纸砚。腰背挺直,身形稳如泰山,而手腕如鹤首,若非颜若施脂,还真看不出来有点醉。接着几分酒意,书写俊逸夺人,暖香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见言景行把这个往她面前一推“猜猜这是什么”

    别人最多自证清白,他却要自证清醒。暖香无奈的把纸拿起来研究

    “东风不来梨花白,春波无浪鹅毛轻。鹤睡路迷人遗踪,月冷梅失萍化形。”暖香曼声轻吟,略作思,很快得出结论。咦不就是雪嘛。萍化形用的柳絮落水为萍的典故。再结合什么梨花鹅毛,铁定就是冬雪了。暖香颇为自得,拿这个来考我。好歹我当了女官,为了满足应制需要,也恶补了一番诗书曲词。不过嘛,还有心思写诗考验我我,看来真的很清醒才怪

    暖香转手把纸颠倒过去“你看,写簪花字竟然用湖州宣纸不用素香笺,还没醉”

    言景行默然。

    “那我放窗帘子了”

    “哦。”言景行乖乖答应。

    暖香现在肯定他是醉了,不然就那龟毛的性子才不会这么容易听话。

    赶车的把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无比震惊他给言景行赶了十年的车了,今天第一次看到轿子被完全密封起来。新夫人一上来就改掉了少爷十几年的怪习惯,实在是不可思议,果然一物降一物。

    不过,暖香终于不要再被风吹,车厢暖融融一片,身体上的麻烦解决了,心理上却被另一个想法困扰都酒醉显性,言景行他为什么要用簪花体难不成他灵魂深处其实住着一个美娇娘暖香被这个想法恶寒了一把,一口花生糖堵在嗓子眼半晌咽不下。

    其实言景行的神智介乎清醒和迷乱之间,性马车走得足够快,他不需要用太多的时间去纠结自己到底醉没醉这个问题。暖香轻轻揉了揉鼻子,把衣襟拉的更紧一点。想了一想,把言景行那件大衫又拿出来,看看额头犹有汗意的言景行,最终披到了自己身上。

    言景行瞧着暖香穿自己的衣服,就是宽大的齐地的外衫,将她的身体都团了起来,活像那掉进了帐子里的草莓。言景行的视线在上面的口红印上逡巡片刻,又转上了暖香的唇。那是红艳艳一点,樱颗一般,水润饱满。

    香香的,甜甜的,像一朵花含着一包蜜。

    今天的暖香,似乎格外出彩些。“你今天好像特别美妙。”

    这倒不是错觉。暖香对刚刚才得出的“言景行酒醉”这个结论产生了怀疑。因为他这个判断非常准确。三朝回门,吃饭是假的,姐妹们明里暗里较劲,娘家婆家互相显摆才是真的。明月明玉也就罢了,但轮到暖香,一个侯府一个伯府,自然少不了东头西边比一番。因此暖香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从一身行头,头上钗,身上裙,腕上玉钏,脚上绣鞋,项上锁片都分外重视,妆容更不用了,务必精确到指甲。

    新婚当天,要按照新娘子的规范模式来,中规中矩,不出错便万事大吉。今日却是她使出了浑身

    解数,要艳压群芳如今看来,效果很不错姐妹们的惊艳错愕震动足够她快乐好几天。

    暖香想着想着嘴角就勾了起来。正美美的自我陶醉,却见言景行又回身翻动,精准无误的从匣子里翻出了她那皇后娘娘赏赐的极品唇脂,翻开盒子,指头微微一点送到自己面前暖香倒抽一口冷气他灵魂深处果然住着一个美娇娘,为什么我上辈子没发现

    言景行默默观察了片刻,却倾身过来,细细的手指点在了她的唇上。暖香愕然,瞠目僵直。这个亲近,来得太突然。她记得上辈子,言景行有那为她插发画眉的意趣已经是新婚一年之后。

    暖香整个人都是懵圈的。但最后悄悄松了口气,这突然的亲昵总比他突然暴露美娇娘属性好接受的多。

    言景行非常专注的把她刚刚吃糖酥弄掉的唇妆重新补好,手指在那鲜红光滑的唇珠上慢慢停住,“什么味道”

    暖香垂眸看了眼那染红的指尖,舌尖轻轻一舔“甜的,微微带点苦的那种甜。”

    这一舔,立即唤回了言景行的神智。他瞬间缩手,但是已经迟了,那舌尖轻轻的一舔,仿佛埋下了一颗种子,瞬瞬间扯丝牵藤席卷而上,蔓延,缠绕了他的身体,如同一点火苗,迅速泛滥开来。

    “少爷,少夫人。”马车到府,把式请下。原还在怔忪的言景行撩袍而起,轻轻跃下,把式瞧他神态不对,立即扶了一把。被风一吹,言景行似乎清醒了些,欲要拍拍发烫的面颊,却还是放弃,舒臂把暖香带了下来。

    言景行没有头晕。头晕的是暖香。前天晚上言景行半夜开窗通风,而暖香又刚洗完澡,第二天回门省亲一早开始忙碌,又没有休息好,回到荣泽堂一头倒下,浑身都软掉。哪只次日一早,就觉得鼻塞眼花,身体算成泡了醋的白菜。

    言景行暗悔自己考虑不周,忙叫人请大夫。那头发花白的老中医一切脉就知道缘故,只是寻常伤寒,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可以了。若是不爱吃,大可连药都不用,多喝点热水热汤,注意暖着就行。

    暖香窝在玉色绣芙蓉的缎被里,披着头发,脸惨淡。言景行一边叫人去滚红糖热姜茶,一边伸手摸她的头试温度。“头不痛。”暖香有精无神的迷蒙着眼睛,黏黏糊糊的道“就是我现在能看到两个景哥哥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你等会儿发了汗就多睡睡。”言景行想到每日早起,他总比她先醒,结果就会发现这人身子脑袋都挤在自己身边,凑得死近,隔着两层棉被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热量。“你晚上睡觉觉得冷吗”

    言景行看她把被子紧紧的拢到自己身上。“要不,再多烧一段时间的地龙今春总是寒气料峭,怕是要有桃花雪。”

    暖香摇摇头,虽然脑子昏沉。但她知道言景行不爱烧地龙,北方冬季就干冷,这一烧屋里容易燥,便需要洒水保湿。但这水分一个控制不好又会损伤他的墨和书纸张。所以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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