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四年前背嵬军接管了登州以后,登州镇守使黄存严格执行黄浩“与民休息”的政策,约法省禁,减轻田赋税率,“什十而税一”,而且宣布“永不加赋”。使得登州成为了这个乱世的一片乐土,各地流民纷至沓来投靠背嵬军。这些流民大部分人送去了对岸的辽东半岛,少部分人就留在当地开垦荒地。
登州休养生息不到五年,经济就获得显著的发展,黄浩在这里的统治也日臻巩固。几年间,由于登州总督府治下政权稳定,官员胥吏还算清廉,只要不遇连续的水旱之灾,百姓总是人给家足,官府的仓廪也堆满了粮食,可以说是华夏目前最富裕最安全的地方,隐隐有了盛世的景象。
与此同时,黄浩注意发展商业,他制定了相关的税收政策和法律,鼓励商品流通,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随着一大批登辽教育系统自己培养的年轻官员走上管理岗位,黄浩的新经济政策在登州和辽东都得到了充分的贯彻。
登州蓬莱成为继屯门山水寨(深圳南头)之后对外交流的窗口,这里商贸繁盛,是东渡日本、高丽的主要出海口。来自全国各地商贾也云集在此,呈现出“日出千杆旗,日落万盏灯”的繁荣景象。
滨城出产的鲸油、玻璃灯、呢布、皮革制品以及盐铁等都是十分紧俏的商品,一直供不应求。每年都能为总督府带来丰厚的利润和税收,这让黄浩有大量的资金投入到基础建设之中。在这种背景下,辽东的城市建设可以说是一年一个模样。到了889年,各县之间有宽阔的道路相互连接,完全实现了辖区内完善的公路网。
滨城是背嵬军的工业基地,这里有着很多超过时代的生产工艺。出于保密,黄浩没有让滨城成为对外贸易的窗口,不允许外国帆船靠岸。户籍制度也管理的最严。只有在总督府注册的大唐商人才能获得这些商品的经营许可权。而且在取得资格之前,还需要交纳一定的保证金。条件十分苛刻,名额也十分有限。即使是这样,各地商人们依然趋之若鹜,最大的原因是,在这乱纷纷的世界里,登辽这里恍若世外桃源。
登州与滨城隔渤海相望,虽有四百里距离,有新式的飞剪船从事班运客船,顺水顺风的情况下,乘船渡海,不到一日便可抵达,交通十分便利,登州的普通老百姓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好处,他们被特许去滨城打工,这样一来,两地的人员交流越发的频繁,口口相传之下,辽东半岛神秘的面纱也渐渐被揭开。
与此同时,背嵬军治下的富裕也逐渐为世人所了解,引起了各方势力的觊觎……
公元889年四月,黄浩正式迎娶契丹公主萧麒,登辽治下各县张灯结彩,民众自发的组织了各种庆祝活动。五月,黄浩携新婚妻子视察登州,同时与妻子萧麒一起接见登州官员。翌日,夫妇俩在众人的陪同下登丹崖山时,黄浩见汉武帝所修的祭祀海神的庙历经千年的风雨,已经破旧不堪。
一时兴起,黄浩便指示登州镇守使黄存于蓬莱城北丹崖山重修海神庙,并在山顶修建了蓬莱阁,以为州人游览之所。六个月后,海神庙得到了重修,丹崖山上也提前有了蓬莱阁。
蓬莱阁的建筑雕梁画栋,凌空高踞于悬崖峭壁上,阁下即是澄澄碧海,楼上则是耿耿长空。层崖千仞,重溟万里。烟浮雾横,碧山远列。人居身阁上,但觉脚下云烟浮动,有天无地,一派空灵奇幻景象。仰而望之,身企鹏翔;俯而瞰之,足蹑鳌背。听览之间,恍不知神仙之蓬莱,而是人世之蓬莱,直欲乘风飞去,堪称人间仙境,遂成为驰名天下的一大景观。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唐大顺元年(890)五月,此时正值初夏,登州地区天高云淡,蓬莱阁建于山顶,远远望去,楼亭殿阁掩映在绿丛中,仿佛在仙境之中。
此时,正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并排立于蓬莱阁上,极目远眺。正值日暮时分,虞渊日落,沧波涌金。白鹭交舞,游鱼浮上。更远之处,目力所及,可见沙门、鼍矶、牵牛、大竹、小竹五岛。沙门岛距离最近,兀然焦枯,其余皆紫翠巉绝,历历海中,苍秀如画。
虽有美景如斯,两人面上却不见丝毫悦色,心头各自沉重。老者约摸六十挂边的年龄,精神矍铄,几绺山羊胡子,平添了儒者风范,他姓李名仲象,字安士,乃渤海国人氏。本名乞乞仲象,他本非汉人,实乃靺鞨渤海国的王族成员。762年,渤海国朝贡大唐。刚平定安史之乱的唐代宗心中大喜,一时高兴便下诏升格渤海为国,册封大钦茂为渤海国王,加授正一品检校太尉,作为对渤海人的褒奖。
他的祖父作为进贡的使者被唐代宗赐姓李,因此他现在用的就是李仲象这个名字。自从巍霸山城战败后,渤海国政局动荡,去年还发生了宫廷政变,大玮瑎为国人(贵族集团)废黜并杀死,其弟大諲撰继位,虽然很想励精图志,重新振兴渤海国,但其国内已陷入分崩离析的危机之中,阶级矛盾、民族矛盾亦到了十分尖锐的地步。这也给窥伺已久的强邻——背嵬军以可乘之机。
在黄浩的授意下,背嵬军这两年扩张的很快,他们不断蚕食渤海国的领地,已经占据了大凌河流域,还在大凌河边修了一个凌海城作为前进的基地,直接威胁到渤海国的西京和南京。再加上登辽”与民休养”政策的吸引力,如今,西京和南京的汉民和归附的部落民纷纷逃往辽东,背嵬军也来者不拒,经过甄别后,这些逃奴摇身一变成为了背嵬军的治下之民,就安排在边境上定居下来。
出于对背嵬军的畏惧,渤海国的官员还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干瞪眼。契丹迭剌部落耶律氏也趁机落井下石,时不时前来打草谷,大肆掳掠人口,更让渤海国雪上加霜。辽东总督府和契丹人都如此咄咄逼人,渤海国风雨飘摇,眼看就到了亡国的边缘。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无奈之下,渤海国的新国王大諲撰派国相李仲象前往长安交涉,希望能够得到宗主国的帮助,这次出使极其不顺——唐廷早已国是日非,朝廷日渐衰弱,天子受制于家奴,强藩跋扈于阙外,早已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赫赫大唐了。
李仲象这一趟注定要失望而归。他心忧国事,不甘心如此空手而回,便率使团走陆路来到登州。来之前,李仲象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一趟要和登辽总督府重新划分边界,哪怕是渤海国割让一部分领土,他也要与黄浩缔结和平协议。只有赢得黄浩的谅解,渤海国才能够避免背嵬军和契丹人的两面夹击。在他看来,相对于登辽总督府,契丹人是野蛮人,吃相太难看,落井下石,就像个小偷一样不时来偷吃两口。
契丹人虽然崛起的很快,但毕竟没有渤海国的底子厚。凭借着渤海国的自身实力,励精图治,打败契丹人并非难事。先解决契丹这个威胁,回头再和黄浩算账。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李仲象自从来到登州后,看到登州欣欣向荣的景象,看到城墙上那武装到牙齿的背嵬军,心就凉了半截。在他眼里登辽治下如旭日东升,渤海国却是昨日黄花,日薄西山。这种情况下能达成协议吗?他根本没有底气。
李仲象身边的男子三十来岁,他名叫裴颋,本是渤海上京城的汉人世家子弟,大諲撰去年继位后,邀请他出仕担任渤海国的鸿胪寺卿,于是,他来到了登州,主要负责渤海国朝廷的对外贸易。其实,渤海国作为一个国家,它的经济相对于其他的游牧民族,已经相当发达了。无论是农业,还是渔牧业、手工业、纺织业、制陶业在北地都非常有名气。
除此之外,渤海国的造船业也很发达,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很先进。过去,渤海经常航海至青州、登州贸易,又多次与日本通聘往来。这样也就带动了它的商业贸易的发展,渤海国的对外贸易以前主要对象是唐朝和日本,海贸一度十分兴盛。
虽然自从背嵬军海军崛起后,大海已经成为了黄浩的地盘,但是背嵬军并不禁止各国商船的来往,只是必须接受背嵬军的管辖,并在指定的港口停泊。比如登州和屯门水寨,这两个地方是完全允许外国商船停泊的港口,甚至外国的商人还可以在这里购地置业。
裴颋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渤海国的密谍主管,主要是刺探背嵬军的政治和军事情报。裴颋与李仲象同为上京城人,算是旧识,现在又是上下级关系。听闻李仲象到来,热情款待,还安排李仲象住进了登州驿馆。又积极协助李仲象与登州官府交涉,通过登州镇守使黄存向黄浩转达渤海国和谈的诚意。只不过一连几天下来,还没有得到登州的答复。
李仲象跟许多渤海国读书人一样羡慕唐风,是渤海国当世诗文名家,士君子多慕之,裴颋仰慕对方文名已久,见他为国事艰难而心中郁闷,趁着天气好,便邀请他前来游览蓬莱阁散散心。此刻,两个人立于蓬莱阁上,均是一言不发,似在等待着什么。
日落西山尽。海上金光一旦消失,天光便瞬时黯淡了下来。浓重的暮霭一层一层笼罩了上来,本来清晰无比的海景骤然朦胧了起来。忽而间,远处鼍矶岛上升起一连串亮光,在空中一闪一闪,显然是火光了,隐隐还能听到爆炸声。又过了一会儿,近处的沙门岛也有火光冲天而起。顷刻之间,登州城鼓角门处响了一连串爆炸声,天空中也升起了一串火球。
由于蓬莱阁地处海边高处,几乎全城都能望见。这时候,李仲象才明白原来这种信号弹便是背嵬军水师的信号。登辽总督府规定,背嵬军各海防要塞须日举信号旗,夜举灯光火号,以报平安。鼍矶岛是蓬莱水师的前哨基地,每日日落时分举火,沙门岛见火相应,蓬莱水师值守官兵再在登州城鼓角门处燃火相应,如此三地俱报平安。
李仲象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地以火相应的景象,很是感慨,道:“背嵬军这办法不错,海防是大事,我国的西京紧挨着大海,水寨也应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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