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空俯瞰, 辽阔无边的荒漠, 诸派飞行法器星罗棋布。半暗天色下,闪烁着各色光彩。各派弟子正从不同方向, 向瀚海腹地行进。
此时便能初窥人间修行界格局,两派之间若亲近友好,则距离稍近,带队长老们偶有往来。两派若紧张敌视,则相隔几十里,互相望不到影子。六大门派周遭, 总有些小门派世家聚集停靠, 如众星捧月。
从前要数寒山剑派周围最热闹, 这次明月湖声势稍大,与寒山分庭抗礼。
高空也是同样, 以往有霁霄站在云端, 今次有天湖大境之主、明月湖圣人的云船悬停不落。两艘巨船遥遥相峙,形成某种平衡与稳定。
乍看上去,霁霄死后, 这人间规矩依旧。
胡肆的两位宠姬,送孟雪里走下虹桥后, 秋光娇嗔道:“境主说了什么, 惹得小孩子不开心?”
“孩子?你们可别被他外表迷惑。”胡肆笑了笑,“他身负霁霄所赠的奇门兵器,可使作飞行法器,却说自己不会御剑, 我才为他开莲花、搭虹桥。你们该吃他醋,骂他心思诡谲。”
两人知道境主在说笑,春水柔声道:“妾身不敢。”
胡肆心想,妖最会骗人,孟雪里越是能忍,证明图谋越大。
秋光问:“咱们要在此地停留,直到瀚海大比结束?这段时间不回天湖啦?”
胡肆悠悠道:“有你们陪我,瀚海也像天湖呀。”
两女闻言娇笑,却心知这宠爱像朝露昙花,只敢祈求消散得晚一点。
天湖大境之主一贯如此,感情中毫无责任心。
从前人们说,‘如果真有人能飞升,那便该是霁霄’,现在这句话用来形容胡肆。虽然胡肆所修道法庞杂,炼器炼丹推演观气,包罗万象,论战力或许不如剑修。但明月湖的圣人年事已高,论天赋悟性比不得天湖大境之主。
从前人们说,霁霄飞升时,可能会带他道侣孟雪里一起,现在却不认为胡肆会带着什么人。
境主的姬妾娈宠们也不曾心生幻想,追问他关于未来的打算。
很多年前,胡肆与霁霄的师父寿元将尽时,心态平静安然,召两位弟子上前叙话。
“为师此生没有遗憾,也没有神兵或道统传世,只有几句话嘱咐你们。”他对胡肆道:
“你能让自己过得快活,不畏惧世人眼光,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你有这种本事,为师很欣慰。但有些时候,稍微替别人想想,可以让自己更快乐。”
胡肆说:“弟子愚钝,不明白。”
他想,活着就要痛快,不然有什么意思?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在乎别人,才会觉得快乐。
师父叹了口气,又对霁霄说:
“你天赋极好,心念坚定,从来没有你得不到,做不成的。前路漫漫,为师只希望你不会孤独。但这件事,无法靠你努力完成,你也无心为此努力,那就交给命运吧。希望天道垂青。”
霁霄说:“弟子愚钝。”孤独本是修行的常态。
师父再次叹气。
直到两人成圣,道途接近圆满,胡肆依然自我,霁霄依然孤独。
然而重修之后的霁霄,终于完成了师父的心愿,非但不孤独,反倒过得有点热闹。
他和虞绮疏辞别掌门真人,刚回到长春峰,后者便崩溃道:
“你要闭关,我一百个、一万个赞成!但是你让我替你去打演剑坪?还是二十场?我在你手下走不过三招,演剑坪那些师兄,都比我修行时间长,我怎么打?”
霁霄:“你很努力,进步也很快。”
他说的是实话,虞绮疏却以为是安慰:“……感觉不到,没有共鸣。”
霁霄笑笑:“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
虞绮疏勉强答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关?”
“三个月吧。”
“正好赶上孟哥回峰,我会照顾好鲤鱼小鼠和桃花。”
虞绮疏想,看来这段时间自己要孤独修行了。
“你跟我交个底,这次闭关,你有几分把握突破凝神境?”
霁霄:“十分。”
虞绮疏:“……”
虞绮疏:“幸好你入门早我一步,否则我真成了长春峰大师兄。到时候师兄比不上师弟,我肯定郁闷死!”
霁霄微微蹙眉:“为什么?”
虞绮疏又是一阵无语。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肖停云是修行天才,却对人心中的细微感情有些迟钝,便试着解释道:
“你想啊,师兄比师弟强,是天经地义的事,师兄不如师弟,反倒要师弟保护、教导,平白惹人笑话。就算别人不笑,但那种为师弟骄傲,为自己难过,又有点嫉妒师弟的感觉,应该比较复杂吧。”
霁霄沉思片刻:“不明白。”
虞绮疏:“算了算了,你想这些干什么,你现在是师兄,我才是师弟啊!我明天就去打演剑坪擂台,你说我第一天打几场比较合适?”
霁霄:“今天下午打完不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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