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话 相看看相，碧波荡（下篇）

    “风荡荡水悠悠～碧波递澜子同舟～相看两不厌～心湖无泛仇～～～”

    两个巫女一唱一和地唱着歌，曲调婉转清啼撩心弦。两朵枫红色的伞船荡向湖心，青山绿槐在身后远去，浩荡山风卷起人的衣摆，也拂动了少年恣意驰骋的豪情，轩辕朔吹起明亮的吟啸，啸声被风送老远，清清亮；青君遥遥望着轩辕朔的背影，生起一种这就是江湖了的感觉，一个未知的世界即将在面前展开，虽知天地间自己只是一瞬的蜉蝣，但知己同行，当下便是最好的宇宙。

    “我们快要到了。”巫女看牢牢抱着青君的腿低声说道，她体重轻，要随时当心自己被风吹起来。

    “到哪里？”青君刚提出疑问，刚才还吹得人神清气爽的山风却骤然就停了，两朵伞船也戛然而止，静泊在湖水上。湖面不再有丝毫泛动的涟漪，湖水不再潋滟，大面积的阳光铺散开，照映得碧湖如同一块上好的翡翠。只是这突如其来的静止不禁给人一种时间停驻的错觉，青君忍不住转了转眼珠。

    坐在轩辕朔肩头的巫女相伸手探了探，确定没有风了，她放心地向湖中一跃，轩辕朔下意识地以为她要坠入湖中，连忙伸手去捞，没想到巫女相的足尖碰到湖水，竟是平平地站在了湖面上。

    巫女看终于松开了一路紧紧环抱青君腿的手，也蹦了下去，她在湖面上还转了个圈，站稳了招手，笑着说，“两位恩公也可以下船了。”

    轩辕朔应了一声，抬腿就迈，双脚果然扎扎实实踩在湖面上，脚下还能感觉到这是软软的流水，却是沉不下去，“咦？”他露出新奇好玩的神色，欢快地招呼还在犹豫的青君，“青君，快下来看！”

    虽然心知身处无常界万事皆有可能，但是青君不通水性，所以还是谨慎地先俯身去摸那湖水。他的手刚接触到湖水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

    “快呀，没事的，这可好玩了。”轩辕朔已经在湖面上像个孩子一样快活地滑起了水。

    “这不对劲啊。”青君自言自语，他手用力按了按湖面，见确实不会沉，于是才挺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迈出了脚，人站在了湖面上，他的手指上还残存着水的冰凉触感。

    “在这里，若是踩进水里会沉下去，那才是不对劲的呢。”巫女相对着伞船叽叽咕咕地念了几句咒语，那伞船又变回了斗笠大小的油纸伞，她把它重新戴在头上，唇角弯弯地说，“好了，咱们走几步吧！”

    巫女相打头，一行人跟着，青君走在最后面，脚下刚迈了几步，他蹙眉小声嘀咕道，“不对，这确实不对劲啊。”

    轩辕朔听见，立刻停步回过身来，一双眼睛很关切地望着他。“青君，怎么个不对劲？”

    两个巫女却是不耐烦地叽叽喳喳起来。

    “该留你在岸边。”巫女相说；

    “不该带你上船。”巫女看赞同道。

    “确实是不对啊！”青君上上下下，前后左右地看了半天，担忧地问，“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倒影？”

    轩辕朔这才留意到他们脚下只有青君是一团碧绿，没有影子。他暗自心惊了一下，立时伸手拉着青君，一齐蹲下身向湖水仔仔细细地照去，湖水里如常倒映出一张英姿俊俏的脸，那是轩辕朔的，却是照不出青君的任何影子。

    照不出倒影，青君如同蹲在块翠色的石头上一般，轩辕朔探头过去，那石头上自自然然地映出轩辕朔来，却也只有他一张脸。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朔心急火燎，向巫女姐妹问道。他的手牢牢扯着青君的袖子，像是害怕他忽然坠入水中。

    两个巫女彼此对视一眼，手笼入宽袖，朗声说道。

    “两位恩公，欢迎来到九天无常界的入口，湖心镜。”

    听青君讲到这里，一直专心在听的轩辕岚忽然猛地扯着青君的袖子打断了他的回忆，她失声问道，“什么？你说碧湖中心就是九天无常的镜子？”

    “什么镜子？”青君狐疑地说，巫女说那是九天无常界的入口——湖心境。”

    青君听说这里是无常界的入口，立刻猜测自己没有影子可能跟个人灵感修为太平庸有关，他按了按轩辕朔的手示意他放心。

    “无常界竟然还有入口？”青君问道，“在九天，我们不就身处于无常之中吗？”

    巫女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青君的话。“穆恩公，您这话总算是说对了，我们的确时时刻刻处于无常之中，可是你们把这整个世界都叫做人间。寻常人的眼睛只能看见你们认为对劲的，灵感敏锐的人凭不同的修为可以多看见一点，可基本上，天地五界，你们能看见的只有你们所谓的人间。”

    “你们认为无常界是个固定的界域，类似城池，因此你们理解九天镇物灵，便到此区域修诡器。然而九天其实不过是入口，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九天的物有灵，只是在别的地方，寻常人看不见罢了。”巫女相开口接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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