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家族之爱

 桀诺从未打算杀死亲人，四年前没有，四年后自然也不会。

    所以，银发杀手恢复了淡然的态度。

    “帕帕提，玩够了吗？”

    “没有。”

    太宰治眨了眨深色的眸子，被自己注视的人，总是容易被勾起黑暗情绪。

    越是深陷黑暗的人越是隐藏着大恐怖。

    为什么不打算杀他？

    他是非人的怪物，仅仅是有一半的血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法治年代下的大家族都信不过血缘关系，揍敌客家族却能够对自己付出信任？

    是的。

    他四岁生日的时候上了揍敌客家的族谱，正式更名为帕帕提揍敌客。

    弄不懂他们的亲情由来，他也不想深究下去。

    “桀诺，我的狗狗呢？”

    “宰了。”

    桀诺说出骗他的话，没有意外地看见帕帕提皱起鼻子，嫌弃地说道：“说谎，你要是杀了三毛，反而会骗我三毛活着。”黑发孩童笑得虚幻，拍着手，带着得意，“我可是给马哈爷爷打了电话的，马哈爷爷会帮我。”

    桀诺反问道：“你认为他为何会帮你？”

    黑发孩童的表情变得迷惑，让他看上去如同不懂人心的怪物。

    桀诺感到头疼，几十年没教育过孩子了。

    “因为你是我弟弟。”

    “……弟弟。”

    “帕帕提，你已经上了族谱，是揍敌客家的一员！”

    “那又如何。”

    太宰治再次漫不经心起来，噘着嘴，反正不喜欢待在揍敌客家族里。

    “跟我回去。”桀诺与他拉近距离，温和的毛骨悚然，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准备把主人公骗出去卖了的老巫师，“家里人还在等你。”

    太宰治瞬间后退几步，“不许过来！”

    桀诺挑眉：“你以为你躲得掉？让你在外面玩了快十天，该知足了。”

    太宰治从杂物箱后面露出脑袋，眼睛尚未反应过来，身体想躲，慢了一步，便被出现在背后的桀诺用一只手提起了衣领。

    桀诺提着小小一只的帕帕提，晃了晃，把对方摇晕。

    “你太弱了，回家好好接受训练。”

    “不要……我要……待在……流星街里……”太宰治忍住晕眩，说话流畅许多，“如果你非要带走我，你就是小狗！说话不算数！”

    桀诺说道：“我没有和你打赌，也没有允许你留在流星街。”

    太宰治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喜欢流星街。”

    桀诺深深地看他，半点不信：“你喜欢流星街？这里全是垃圾废弃物，臭不可闻，别说是吃到你最爱的蟹肉了，你连一件干净的衣服都没有。”

    太宰治大声道：“桀诺是小狗！”

    桀诺恼怒：“不要胡搅蛮缠，我不是事事顺着你的心意的马哈祖父。”

    太宰治说道：“你不喜欢流星街，不代表我不喜欢。”看出桀诺想不顾他的反对，强行把他带走，太宰治一急，搬出理由，“揍敌客家的孩子四岁后要接受锻炼，把我放在流星街锻炼就行了。”

    桀诺不客气地回答：“区区流星街，怎么比得上揍敌客的教育。”他的意思很明确，流星街十三区这种垃圾地方，根本无法培养自己的弟弟。

    此言一出，太宰治的眼神诡异地亮了亮。

    “桀诺——！”

    潘夫人带着怒气的话语到来。

    桀诺的身影僵住。

    说妻子娘家的坏话，被妻子听见……问题是他说的是实情啊！

    “看不起流星街？”潘夫人讽刺地说道，“桀诺，我倒是不知道你变得这么心高气傲了？我告诉你！我们流星街培养的绝不是你们揍敌客家那种工具人！”在维护流星街的名誉上，潘夫人丝毫不会退让，听得桀诺火气直冒，“潘，我们揍敌客家族何时培养的是工具人了？”

    潘夫人满肚子怨气地回答：“就知道杀人赚钱，没有强者的骨气！”

    桀诺反驳对方：“我杀人收费有什么错？”

    潘夫人气急败坏：“天天九折、八折、七折的，走到哪里就喜欢发展顾客，我们流星街人杀人随心所欲，不用玩你们那一套的手段！”

    桀诺引以为傲地说道：“这是揍敌客家祖传的家业。”

    潘夫人鄙视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揍敌客家的洗脑本领，我的席巴就是被你们忽悠瘸了，自由的强者不当，跑去当什么杀手世家的家主。”

    太宰治挣脱不开桀诺的老鹰爪子，当即对潘夫人呼救道。

    “对，对！我不想当杀手！”

    “闭嘴！”

    “你才给我闭嘴，这里是流星街，轮不到你们揍敌客来嚣张！”

    潘夫人把桀诺的气焰给打压下去，和女人吵架，没有男人能吵的赢。

    “潘，我没有瞧不起流星街的意思。”眼看着潘夫人站在帕帕提那一边，完全不想回忆事情发生经过的桀诺深吸一口气，“我要带帕帕提回家，他没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无法在流星街生存下去。”

    太宰治泄气。

    阴谋阳谋，比不上桀诺揍敌客非要带他回去的决心。

    他烦躁的是成年的自己也许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然而在不能暴露其他能力、不能提起百鬼丸的前提下，自己看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潘夫人。

    时间不足，他无法和潘夫人拉交情。

    拜师更是无稽之谈。

    他安慰自己，出门能见到百鬼丸已经不错了，等再长大一点就能来流星街历练，归根到底是自己太弱，无法令揍敌客家族放心。

    告别妻子，桀诺拎着眼睛失去光彩、蔫了下来的黑发孩童回去。

    揍敌客家的审讯室里，被抽得凄惨无比的糜稽时隔多日，见到了桀诺祖父从流星街里千里迢迢抓回来的帕帕提。

    他疼得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泪满面，边哭边笑地说道。

    “你……也来了……啊……哈哈……”

    “……”

    太宰治沉默寡言。

    命运终究对柔弱的自己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