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很捧场。
“因纪辰绝不会来这里。纪星死桃花坞,他此生不愿踏足此地!”纪光语气甚至有骄傲。
他面对的不是正道君子,是一位凶名赫赫,传言中不择手段的散修。
对方的手沾血,不比他干净。
“接着说。”宋潜机似乎很有兴趣,主动低头对方倒茶。
茶汤中映出他冰冷目光。
纪光仰头饮茶,很是受用。
宋潜机越往后听,神色越平静,似乎没有喜怒。
月上中天,该说的话说完了。
纪光将宋潜机送出石亭:“期待下次再见。”
宋潜机深深看了纪光一眼:“下次再见。”
他拿了自己的剑。
……
“宋兄回来了?”纪辰靠软榻上假寐,没有睁眼。
正翻墙的宋潜机一怔,应了一。
“宋兄去见谁?”纪辰问,“一身桃花味。”
宋潜机无奈道:“你明明猜到了,何还问?”
去见纪光这事他没有提前告诉对方,不知纪辰现会怎么想。
认他是敌人派来的探子,或者被敌人收买?
但他要揭示真相,只能做戏诱导,不能动用武力,让人觉得是屈打成招。
宋潜机索性又翻出围墙:“我有事,先了。”
明早自见分晓,何必此时解释太。
纪辰望着宋潜机背影消失,略有遗憾地轻叹:“怎么不跳下来呢?阵布好了。”
……
距离惊蛰夜只剩两日时,白凤郡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轰动,令整修真界震惊。
这一日天气不错,云淡风轻,阳光澄净。
街上依然没人,各方修士坐凤仙楼等上茶,乍看气氛融洽。
忽然街上响起纪光的音:
“来纪辰不是废物,是我父亲骗他学符,让他八年学不成。”
“纪星当时年幼无知,用他哥哥前程性命威胁两句,她就会自己乖乖喝毒药,哪医修查不出来……”
“这也怪不了我,修真界弱肉强食,怪他们自己太蠢。族交到我手上,这年不是发展很好吗。”
众人奔到窗边,窗外空中竟然出现纪光的虚影。
纪光摇着折扇,神情怨毒阴郁,全无平日道貌岸然的主风范。
“快看!有人放留影璧!”
“不会是造假吧?”
“造假哪有这么清晰,这简直能看见毛孔了!”
满堂悚然,继而哗然。
有人奔到街上,发现城门口也悬着一块影璧。
还有一块,明晃晃悬纪府门前。
留影璧很快被纪找出位置,狠狠砸碎。
但消息经传出去,还有看热闹的修士用的影璧将内容转录下来。
“我等出身族的修士,谁没有父母姊妹兄弟?族怎么能出这种败类?”
“表面亲如一,背地里谋财害命!真是好狠的心!”
“此仇不报枉人,纪辰报仇才是天经地义!”
等纪辰睡醒出门,一路,发现众人竟不怕他了。
人们陷入一种同情、羞愧,甚至是同仇敌忾的情绪中。
有人对他喊道:“纪小仙君,我们支持你!”
纪辰震惊,喃喃自语:“是这世界疯了,还是我终于彻底疯了?”
直到凤仙楼楼下,他遇到宋潜机。
宋潜机站春日清淡的晨光中,面露微笑:
“纪光父子和他们的狗腿确不是东西,但纪还有人不知情,不知者无罪,你也不必每杀吧。”
纪辰怔了片刻:“原来是你干得好事,谁要你管我?”他冷哼一,拉下脸,“我又不会谢你。”
“不谢算了。”宋潜机转身要。
纪辰又拉了拉宋潜机袖子:“你跟我来。”
“去哪儿?”
纪辰不答,只说:“我带你去地方。”
春游踏青般,两人闲逛至白凤城外。
纪辰带宋潜机去的地方不远,山明水秀,很是清净。
宋潜机登高远望,望见对面山坡一片绯红烟霞。
原来这座山头正对着桃花坞。
此时桃花盛开,春色烂漫。
不彼山中,见彼山风光。
纪辰解开阵法和障眼法,宋潜机脚下一空,眼前忽然出现一株老槐树,一方小土包。
纪辰蹲下,拍着小土坡道:“我想先自己跟妹妹说说话,等会儿喊你。”
“自然。”宋潜机远了,默默观赏对岸桃花。
春风吹来纪辰的音,轻飘飘恍如隔世:
“小星,你还记得当年华微城里的宋潜机吗?他现可有事了,还跑出来救我。”
宋潜机有尴尬,他不是故意要听。
但纪辰说话吐字清晰,他五感又刻意练,比普通元婴期修士敏锐,尤其是听觉。
他静静听了片刻纪辰夸他,正要得远,忽然对方话锋一转:
“不该报的仇,还是要亲手报。等事情办完了,我就想法子设阵烧了他,让他下去陪你。”
宋潜机转头,笑容渐渐僵硬。
等等,烧谁?
我要是没记错,我刚才还帮了你!
纪辰轻拍小土包,像拍小女孩的额头。
风烟中纸钱燃烧,好似浴火飞舞的破碎蝴蝶。
“你看他要是不满意,也没关系,托梦给我,明年我再给你烧一的。”
“不修真界最近几年不景气,真没出什么像样的人物,小的太小,老的太老,子夜文殊死得太早,这百战不死宋潜机经算很难得了。”
“凤仙楼里各路狗熊,说起来有自己的名号,什么春雨剑流云链鬼头刀,不够宋潜机一剑砍的。让他这种凶人下去陪你,一定没鬼敢欺负你!”
宋潜机脸色铁青。
我真是谢谢你的夸奖!我谢你全啊!
纪辰还继续说:“你看,你后世界就这么无聊,所以别太难,你也没错什么……”
但宋潜机经听不见了,他抄起剑柄,直奔坟头。
今天不打得纪辰桃花满脸开,他就不知道我种的花儿什么这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