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影响了你的思想,改变了你的态度。而你,是我所喜欢的造物,是我的梦中情人,所以你才能找到我,而我也愿意为你打开真实的天窗,这是我能为你做的。”
在她父亲说着话的同时,连成串的水泡又从下方不断的涌起,她感觉自己又开始下坠,突然,她从海水中跌了出来,她看到大海在她的上方,波光粼粼的倒扣在天上。海面在她跌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颠倒的水花,水花溅向她,又在即将溅到她眼睛之前涌了回去,在颠倒的海面上形成了一小圈涟漪,被波浪冲散。
她听到了鸟儿的叫声,仔细一看,自己已经双腿抱拢的坐在了草原之上,这草原非常辽阔,极远处隐约围绕着青山,在左边的远处还有一汪湖水,水面清澈而宁静,和倒挂在天空的海面形成鲜明的对比。阳光从海面中若有若无的射出,透过绿叶,洒在她的身上。她不知身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套衣服,那是一套嫩黄色的薄纱连衫裙,裙摆在微风中轻轻的飘摇。与她背靠背坐着的,是志强。她们坐着的草地略高于其他地方,在这个微微隆起的小草坡的最高处是一颗粗壮的榕树,她们就坐在榕树那巨大的树荫下。她观望四周,没有看到她父亲的身影,但听得到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一样。
她父亲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幸福的生活,这将是我最美丽的梦。”
她发现,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恬静完美,在一片鸟语花香之中,与自己心爱之人一起,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尘世的纷扰。在这极乐天堂之中,她可以拥有她需要的一切。她没有不堪回首的童年,也没有惊涛骇浪的历险,她的寻父经历甚至可以说是波澜不惊,但却可以轻易得到这终极的圆满,这是她父亲的馈赠,是造物主的眷顾,但这并不真实!
她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温柔的阳光开始变得强烈起来,那刺眼的光芒,照耀到的所有地方都褪去了颜色。青草变成了灰色,蝴蝶变成了灰色,榕树变成了灰色,湖水变成了灰色,就连志强也变成了灰色的。在这个世界被灰色笼罩的同时,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头顶的灰色海面不再有波澜,风吹树林也不再有摇曳,除了她之外。她还是身着黄色轻盈的服装,缓缓走在灰色的草原之上。是的,这并不真实。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荒诞不羁的梦。她对着自己的手臂用力掐了一下,一阵痛感让她从梦中清醒过来。
现在,她身着蓝白色条纹相间的囚服,站在空灵而又压抑的法庭的被告席上。在她四周围着木制栅栏,身后是两个法警。而在远处高高的审判席上,她父亲坐在最中间,穿着黑色法官服,两边分别是王小兵和张大谋,面色凝重,了无生气。
她父亲用庄严的口气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否定这一切?”
她说:“因为这仅仅是一场梦而已,所以这并不真实。”
“什么才是真实?你的存在本身只不过是我梦中的一个造物,何来真实可言?芸芸众生,只是在梦中游走,又何来真实可言?”她父亲愤怒的说。
她听到背后旁听席上传来交头接耳的声音,并没有回答。
她父亲挥舞法官的榔头,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吼道:“肃静!”
交头接耳声没有了,她回过头去,只看见一排排的木制长椅,并没有人坐在上面。
她父亲继续说到:“没错,你只是我梦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她记起了一句话:“毁灭才是重生,彼岸才是真实。”这是她父亲一部小说中的一句台词,描写的可能就是现在这样的场面。她亲自毁灭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因而在这暗无天日的法庭中得到了重生。如她父亲所言,什么才是真实?在她父亲的梦境里,这里只有多维空间构成的宇宙法则,只是一些不确定的存在,而要达到确定的存在的话,在这里的她就要消失。她解开了她父亲的谜语,是的,彼岸才是真实。
她抬起头,勇敢的面对她父亲,她觉得她的身体漂浮了起来,越升越高,甚至超过了审判席,这时候,她父亲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了,仰望着她,面露恐惧。她低头看着她父亲渺小的身影,慢慢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梦中的我,而你不是我梦中的你哪?”
“你这是谬论!”她父亲用力敲打着榔头,显得那么的无力。
“这才是真实!我就是我!我就在这里!”她叫出了杰克舰长说过的话,继续叫到:“而你,却根本不是我的父亲。你只是我梦中的魅影,套上我父亲的面具,没法以真面目示人的,可怜的魅影!”
她父亲双手抱头,痛苦的扭曲了起来,整个法庭也跟着扭曲了起来。这时,她的身上发出了亮光,她漂浮在空灵的法庭的正中间,耀眼的光芒撕碎了幽暗的法庭,空间崩溃,狂风大作,吹乱了她的长发,吹散了所有的木制品,扭曲而又渺小的造物主,像是被风化了一样,化成了砂砾,随着狂风,被吹向了远处的深渊。
待一切平静下来,她身上的光芒也已退去,天上露出了星辰大海,银河横跨其中,她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她躺在沙滩上,以海草为衣,遮盖着她裸露的胴体。她用手支起上半身,面向动人的星空,嫣然一笑,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我,这是我的故事,我才是第一人称。”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