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细面摆在桌子上,男人又冲我们憨厚一笑,我对他说:“以后有难事,可以去章柱国家找我。”
我一般不往自己身上拦事,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他:对那女人好点,她后边的靠山硬得很。
男人又点头一笑,让我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算了,吃饭,细面上的肉块出奇地多,我都怀疑肉卤是不是都浇在这两碗里了。
楚天骄连连惊叹,“实在!实在!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啊!真是个傻子!
吃饭没能堵住傻子的嘴,他问:“你信一生一世吗?”
热气蒸腾,面庞若隐若现,他黑漆漆的眼珠却亮晶晶。
“一生一世有个数字缩写你应该知道吧?”
他大口吃面,连连点头,“1314。”
“你看这个数字啊,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一伤一死’呢?”
他愣住一瞬息,亮晶晶的狐狸眼中是迷茫。
我不禁摇摇头,心情愉快道:“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过去,感情也属于一切,甚至还不如一切中的某些东西。”
“所以你给她钱?”
被他看到了啊,哦,“她这种情况,光有感情是不够的,还要有钱。”
“你呢?”
能不能好好吃饭,政审?
“我的感情,当然是,贵如珍宝。”
他忽然笑出声,“狂妄自大,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我也笑了起来,他说我狂妄自大,我欣然接受,但他最好别说我天真幼稚,因为大家都有珍重的东西,你爱财,他爱权,我只不过两个都不爱罢了,若我天真幼稚,那爱财和爱权的岂不是世俗虚伪?
张途士与我还有一道梁子,他说我清高傲慢,自予清流。我自知不是清流,但他确实是虚伪恶毒。
他若知道我夜里辗转反侧,思考这个世界从开天辟地到现在,默默承担这一切带来的后果,他就能说点人话了。
我从未真正厌恶过谁,但是张途士,想起他我就觉得倒霉,今天终于让我逮住了。
我看见那姑娘哭着从我们身边跑过,身后跟着成群举着棒子的小伙子,给谁去松筋骨一看就知道,只不过她怎么有这么多弟弟?
“民风奔放,真是精彩。”不知何时坐在棚子的老大爷惊叹道,说完便秃噜秃噜地吸起面来。
这让我不禁疑惑,楚天骄都安慰她什么了?怎么能有这么大动静?
他喝完最后一口汤,似乎有读心术般,云淡风轻地说:“我跟她说,他送你的镯子是假的,玉佩也是假的。”
我明白了,这俩人,不说是互相欺骗,也得是棋逢对手了。
楚天骄问给他添面的女人,“刚才跑走的姑娘是干什么的?”
女人扭捏了一会,才说:“就,那个。”
大笨蛋没懂,追问:“哪个啊?”
“就,仙人跳。”
“啊?”楚某人张大嘴。
我问:“你教的?”
女人小声道:“算是我徒弟吧。不过,您今天过来找她做什么啊?”
我来做什么?我来自作聪明。我面若死灰,楚天骄却拍手大笑,“真是精彩!”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那辆马车的车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