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凌云接过信件,缓缓打开,扫了一眼,立刻怒火中烧,伸手便将桌上的杯具扫落一地。
李文冬立刻双膝跪倒在地,不敢吱声。
沉默半晌。
宴凌云忽然嗤笑一下,转身朝着李文冬道:“起来回话。”
李文冬这才缓缓起身。
“他不是想孤不战而退吗?很好!传令下去,今晚,后撤三十里!”
李文冬大惊失色,复又双膝砸地,“陛下!”
他知道,掳了宋太妃,确实十分难办,可是数十万大军,千辛万苦赶来,不战而退,这该多伤弘国兵士的心啊!
想到出征前爱妻为自己绣的软甲,想到妹妹为自己亲手缝制的护膝,李文冬心有不甘!
宴凌云瞧着跪倒在地的李文冬,心头一震。李文冬尚且如此,数十万人知道这个决定,该会何等失望!
宴凌云挑了挑眼皮,双手执着李文冬的手臂,“孤要你今夜单枪匹马,闯入宣城,可做得到?”
李文冬哪里敢让宴凌云亲自扶他,立刻起身,听清宴凌云的问话,一时怔住。沉默了一会儿,“陛下是要微臣?”
“是。”
宴凌云双手缚在后面,冷嗤一声,“既然他宣川不按套路出牌,孤又何必当个君子?”
李文冬一听,立刻后退半步,双手抱拳,“但凭陛下吩咐。”
宴凌云暗压眸中的怒火,附耳仔细交代了几句,李文冬眸色大亮,朗声应下:“是。”
当夜,军中议论纷纷,纷纷表示,陛下太过窝囊,竟为了一个太妃,后撤大军!
宴凌云提了几个为首的百夫长,各自军棍五十,这才压下这令人恼火的舆论!
次日,李文冬追上了后撤的队伍,恭敬地汇报了入城之况。
宴凌云点点头,交代道:“继续后撤,十里。”
“是。”
就这样,一日一撤,到第五日时,无人注意到,李文冬乔装打扮,穿着普通农户的衣服,又一次入了宣城。
这一次,他回军营时,跟了一辆牛车,车上坐的,却是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
众人又是窸窸窣窣。
宴凌云亲自走出中帐,搀扶着她走下牛车。只见宋茹霜虽已年迈,面颊多有伤痕,精神却还很好。
她双手执起帷帽,面含微笑,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朝宴凌云矮了矮身子,转身朝着围观的众将士,开口道“本宫乃是先帝遗孀宋氏,因着女子之身,无奈被掳,但本宫是弘国的太妃,是镇国侯的生母,同陛下,同镇国侯,同诸将士一样,也有弘国的傲骨。今日,本宫在此,以血期冀,众将士,能护弘国平安,护父母双亲平安!”
说着,朝着宴凌云的腰间,直接一抽,佩剑直接落于她的颈上,一道血迹喷射而出,溅了宴凌云一脸。
“不……”
一声凄怆,凌空响起。
镇国侯宴凌启利落地翻身下马,飞奔着跑了过来,接着刚刚倒地的宋茹霜。
众人一片痛惜。
宋茹霜用力抬起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抓着儿子的手,抽动了两下,终是断气了。
宴凌启抱着母亲的身体,痛苦的哭泣。
军中将士,纷纷跪倒,心中凄凉,感叹于一介女流,竟也有如此风骨!
宴凌云走到宋茹霜的正面,郑重地连叩三个响头,而后起身:“众将士!”
“在!”
一片悲壮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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