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等到放学时,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层积水。
陈迈兮并没有回家吃饭。
她想赶在天黑前到达补习班。
在第一个路口处直走,穿过一条小吃街后向左转,看见红绿灯后向右转,然后一直走。
要一直走。
但她停了下来。
她用伞遮住了小半个身子,眼睛不由地盯着那焦黑发油的水泥地。
她有些害怕。
耳边传来男人醉酒骂人的声音,夹杂着的还有酒瓶、桌椅的撞击声。
迎面袭来的不仅有烟酒味还有呕吐味。
飞出窗外的不仅有扑克牌、瓶盖,甚至还有男女衣物。
天色的暗淡仿佛并无过渡期一般。
她停顿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人流量越多。
越往里走,烟酒味越重。
陈迈兮用手捂住了鼻子。
她只盯着地下,尽量规避人流。
脚步也越来越快。
在她跑出巷尾的那一刻,她有了一种莫名解脱感。
但解脱感只是一瞬间。
她很快又想到了补课结束后的返程路。
但她无暇顾及这么多。
不得不说,陈迈兮妈妈的判断是对的。
这个数学老师讲课思路清晰且方法巧妙。
就是上课节奏很快。
短短两个小时不仅讲了习题,还上完了一星期的学校课量。
但这对于陈迈兮来说算不了什么。
她校对完习题答案后,合上了笔盖,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课程的确有不少的收获。
如果一直跟着这位老师补习,那么高考数学一定没问题。
陈迈兮不禁感到一阵雀跃。
但当她推开门,看见一片漆黑时,那阵雀跃感顿时烟消云散了。
“回家路上小心啊!”老师嘱咐各位学生道。
有人回应道:“放心吧,老师!我妈在外面接我呢。”
陈迈兮顿时心头一凉。
她的妈妈,现在应该正在这座城市某座亮着的大楼里写策划。
她的爸爸,应该奔波在一个又一个紧急会议当中。
而她,只能一个人回家。
一个人踏着黑夜回家。
还要穿过那条连流浪猫狗都不愿伫足的司前巷。
“老师再见。”她最后说了句。
雨停了,但她依旧撑着伞。
四下无人的街道,连一阵风吹过都是让人胆战心惊的。
她握紧了伞柄,飞快地走着。
这次,她在司前巷前并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打牌、喝酒、闹事。
过这些行尸走肉般生活的人,黑夜,是他们狂欢的开始。
人头攒动,但丝毫未给她以安全感。
她撑着伞,低着头,无暇顾及溅在裤脚上的斑驳泥点。
她飞快地向前走着。
走着——
一脚踏到了松动的井盖。
失重的慌张让她无暇其他。
一把拉住了身边女人的衣角。
随之一头撞到了一个肉墩上。
当她抬起头来时。
面前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
他满脸赤红色,胳膊上纹满了张牙舞爪的图样。
他凶狠地盯着陈迈兮。
陈迈兮心跳愈发地快了。
“不好意思。”
说完便立马低下头往前走。
“站住!”他喘气声很粗,声音很沙哑。
“她刚刚扯人家衣服呢!”站着的那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被他搂在怀里。
她糊在脸上的浓妆显得很滑稽。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葫芦娃》里的蛇精一般。
陈迈兮向后退了退。
整个巷子里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那个胖子见陈迈兮穿着身校服,不由暗喜。
他装腔作势地举起边上的空酒瓶道:“赔钱!快点!不然闹到你们学校去!”
陈迈兮不自主地向后退,一头撞到爬满苔藓的红砖墙上。
一滴汗珠滑经她的眉梢。
她慌慌张张地把手伸向校服口袋。
但只摸到了两颗巧克力。
她并没有回家拿手机。
旁边叼着一颗烟的男人忽然走进她。
“刚子,我看她没钱啊!不如,让她肉偿吧——”
他咧着嘴笑着,露出了满嘴的黄牙。
周围的人在看着,在笑着。
陈迈兮感到一阵恶心。
“你做梦——”
她瞪着那个男人。
“小丫头片子,敢瞪我!”
那个男人忽然从一旁抄起一个空酒瓶,径直砸向陈迈兮脑袋。
陈迈兮警觉地朝边上躲。
失重坐到了地上。
酒瓶“啪啦”一声碎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阵刺心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
校服外套上即刻被血染出了一片殷红。
那男人依旧不依不饶。
“哟!躲得还挺快的。”
旁人依旧嬉笑着。
看戏一般。
那个胖子一边抱着女人,一边直勾勾地盯着陈迈兮。
陈迈兮紧紧抓着校服衣角。
她的眼眶刹时红了。
那男人忽然靠近他。
用手挑起她的下巴。
一双眼色眯眯地看着她。
“呜呼——”
周遭响起了一阵欢呼。
陈迈兮越是挣扎,那男人笑得越是肆意。
她僵持得越久,越是感到绝望。
泪水不可控地落了下来——
一道白光闪了过来。
顷刻间,那男人几近飞了出去。
陈迈兮失声抽泣着。
抬头看见了景柯洋的脸。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
身上散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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