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是残魂。”
“话本里异兽残魂多勇猛啊,打起架来以一当十,万夫莫开……”
“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养你千日,哪一时都用不上。九执,你好意思么。”裴晚天虽然灵体郁废,但也知道天材地宝素来有妖兽守护,此时过了兴奋劲,惯例讥讽残魂一句。
九执权当没听见,说:“村里那两个元婴修士,大概是为灵宝来的。”
裴晚天倒不意外,蓦地叹口气:“我就说,两大修仙宗门,怎么会各自派长老来小山村收徒。元婴修士要抢,那更没凡人的事了。”
天色已晚,她跳下木床,溜到屋后准备生火。这两日天阴多雨,木柴受了潮,落到火中,除去噼啪声响,还钻出些阴湿的霉味。裴晚天咳嗽两声,脸颊被火光薰得泛红发烫。
九执离不开宿主太远,慢悠悠飘在她身侧,忽然说:“裴晚天,你想不想修仙?”
裴晚天闻言微怔,拣柴的动作慢了下来。她说:“当然想。”
洵西村蛰居高山深谷,地势险要,积石峨峨,壁立千仞,天然是一处聚灵之地。其中,以东山灵气最为充沛。
短短千年,旷野群山不知出过多少修为高深的草木精怪。长养的珍奇药草,随便采去一棵,能顶五口之家一季度的口粮。哪怕山路艰险,东山仍不缺搏命的村人。
然而近日,进山的青壮总莫名其妙罹受外伤,好似山灵在发怒,抗拒凡人出入。
七日之前,村中来了一位天门宗的元婴修士。第二天,又来了位自称莲华宗除魔堂长老的修真者。
天门宗,东陆境内最大的修仙宗派,占有两条极品灵脉,元婴修士以十余数记,传说开宗祖师早已飞升成仙。而莲华宗,亦是不逊于天门宗的大派。
多少修真者这辈子都没有做记名弟子的资格。
听说天门宗来的是位剑修,收了村中一名孩童做外门弟子。洵西村资质稍好的孩子闻讯活计也不做了,鱼虾也不捉了,整日坠在师徒二人身后,期望能入仙长的眼。剑修烦不胜烦,后来挥退新入门的徒儿,在山岗中幻出一处居所,摆出拒不迎客的姿态。
残魂游说一番,裴晚天本就不安分的心彻底浮躁起来,顶着村民怜悯的目光打听出天门宗剑修的下落。这日黄昏,她守在山口,远远瞧见一人御风而来,高声喊道:“仙长请留步!”
裴晚天快步跑过去,尚未开口,银发白衣的剑修便说:“我不收徒。”说罢捏诀欲走。裴晚天急忙说:“仙长,我在东山捡到一样东西!”
剑修觑向她,面容仍是冷冷的,目光有了打量的意味。
“看起来不像凡物,我想着仙长可能有用……”裴晚天怯怯地眨动眼睫,似乎被剑修锐利的眼神吓住了,说起话磕磕绊绊。
“哪里捡的?”
“不知道。”怕剑修不信,裴晚天解释说,“就在前面。昨天我上山捡柴,不知怎的走到很奇怪的地方,我……我怕极了,跑动起来,被东西绊倒,就,就捡到这个。”她摸出玉石,献宝般捧给剑修,“仙长,您看看,这是什么呀?”
那是一块软玉,通体莹白,除去玉质上佳,看不出奇异之处。
剑修伸手接过,注入些许真气,玉石转瞬间流光溢彩。光芒照亮了剑修深邃的眼瞳,他捏紧玉石,说:“是我找了很久的宝物。”
裴晚天仰头笑道:“真的吗?那便送予仙长吧。”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剑修做好了她漫天要价的准备,闻言愣了一下,问道:“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裴晚天歪头想了想,轻声说,“我想要阿婆活转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
“嗯,我知道的。”小姑娘垂下眼帘,声音越来越轻,“只是,忍不住,想念阿婆。”
剑修心中微动。他在宗门待得久了,极少见到这般赤诚而无心机的孩童,不免心生爱怜。他拉过裴晚天的手腕,真气浸入她筋脉之中游走几周,叹道:“你的资质……罢了,我送你一枚延寿丹,可保身体康健,长百岁寿数。”
这女孩腼腆地道了谢,仿佛浑不在意。剑修又说:“此物远贵重于丹药。这里还有一道传音符,他日你若有难,燃尽此符,我自会前来相助。”
这位剑修太实诚,裴晚天作态起来都有点不忍心了。她接下黄符,似是有些羞赧地说:“多谢仙长。”
剑修最后嘱咐一句:“今夜东山大约不太平,你早些回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