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人重视承诺,张之洞也算一诺千金之人,当时既然应下保全李秉恒家人。第二天便坐火车来到天津,便命人送上名帖拜访伍廷芳。其实两人不但没有交情反而还有间隙,不仅仅因为伍廷芳是李鸿章的人。在张之洞看来,伍廷芳这个人毫无大局观念,只能看一隅而不能观全局,虽然有才华却只能当做一个干吏。再有这个人不能喝酒,一喝酒便是什么东西都能往外说。张之洞可以说极其看不起这个人的私德。不过这次为了保全李秉恒的家小也就只好将就将就。
伍廷芳亲虽然也不喜张之洞,但毕竟官职地位摆在那里。于是也就老老实实的至正门迎至大堂“请张大人上座。”“哎,哪里有客人居正的道理,不知者还以为我张某人喧宾夺主呐!哈哈。”两人你推我让,终于谁都没有坐在正位。两人,张之洞居左,伍廷芳在右,对坐在厅堂。实际上有了身份的人即便是心里皇额恨的牙痒痒,表面上也得客客气气。两人自打就坐便是东拉西扯闲聊,张之洞毕竟是来求人,终于瞅准机会将话题扯入正轨。“听闻伍博士留学英国,于伦敦大学学院攻读法学,获博士学位及大律师资格,成为我中国近代第一个法学博士,又有在**担任讼,咳咳律师的经历,甚至取得了英国人的律师资格证,可以说是我大清法学第一人!如今陛下看中伍博士,命博士修理国法可以说是恩宠之至。”伍廷芳收到张之洞的拜帖便知道张之洞必然有事求自己,否则以张之洞的地位怎么可能来专门来找自己?可是又不知原因,便和张之洞胡吹乱侃。可张之洞说话的艺术得有多高,句句捧着伍廷芳,一口一个博士,每每到伍廷芳平生得意之处便是不留痕迹的轻轻抬上那么一手,可捧得伍廷芳飘飘欲仙。张之洞何许人也,同治二年的探花,这辈子可只拍过慈禧马屁,这伍廷芳哪里消受的了这个。也就是半个时辰对张之洞的敌意早就不知道被抛向何处。“听闻西洋诸国法度已无株连,我寻思其家人若是无罪何必妄受牵连之苦?正是符合圣上实事求是方针,只要无罪便可免其牵连之罪。”伍廷芳听到这里暗笑,我说他张之洞为何自降身份来拜访我,原来是这样。伍廷芳毕竟不是傻子,最近李秉恒通敌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加上光绪朝堂上的一番话被报纸宣传到民间可以说是沸沸腾腾百姓士绅骂声不断。“下官受命于天子修理国法对株连之事亦是痛恨,只是。。。”伍廷芳说道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修改国法牵连广大。甚至连洋务派自己也有不少人反对,清流言官更是不消多说。再有就是光绪的重心也不在变法之上。所以变法之事搞的举步维艰,虽然是倡导多年收效却甚微。仅仅只有刑讯等区区数项被官员接受,更不消提什么隐私、肖像这些权利。“我听闻伍博士倡议官员在逮捕百姓时必须出示海捕文书,否则百姓有权利拒绝归案这些百姓权利我是十分赞同的。”伍廷芳眼睛一亮拍手道“我明日便去面见皇上,决不可行株连之事。但如若其家人知情也只该问个知情不报的罪过。”“祝伍博士争取法学之胜利,我张之洞羡慕西洋法律,到时必定鼎力相助!”这便是张之洞为官的智慧,若是张之洞直接上奏折为李秉恒辩护,洋务派必然是群起而攻之,光绪因为憎恨通敌,再加上民间舆论,张之洞就算是将颐和园那位拉上也不一定能够保全其家人。而张之洞如今拉上伍廷芳,并不在案件本身上纠结,而是釜底抽薪直接从法律的层面上否定株连的正确性。如此一来光绪因为希望推动新法必然不得已站在自己这边,同时洋务派也不会给自己捣乱。当然也会有反对,比不过朝堂上的反对不过是就事论事,至于民间那些年轻士子们的声音,嘿嘿,不听也罢。也算是清流和洋务派的利益交换。
整个大清国闹得沸沸扬扬的通敌叛国,竟然虎头蛇尾只诛杀首恶李秉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上百人前往断头台的场景,甚至其三个儿子只是判了个知情不报的5年10年的牢狱而已。不过倒是牵一个百姓更为乐道的话题‘株连’三法司的判决结果才刚下发,第二天圣旨便下达,清国至今以后再无株连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