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临安府,府衙内。
“夺子杀母?”
万捕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瞧着面前的老衙吏,这伙凶徒,夺子,确是事实,可杀母,却是不曾听闻啊。
“有何依据?”
老衙吏从怀里拿出了个小册,瞧瞧,有其师,必有其徒,万捕头眉头虽拧,可老衙吏之后所说,他却是听得仔细。
“李、张两家的情况,前头问过,可我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我们虽问了李来财、张里泉二人还有周围的街坊四邻,可这别的、旁的,就再未细究了,昨日,我又去了趟李、张两家,结果,还真问出了些究竟来!”
“李、张二人对妻小,确是伉俪情深,爱子如命,但他们二人皆因忙于生计,平日里,自然有顾之不及的时候。”
“李来财老母亲因这腿脚不便的老毛病,常年卧床不起,李家的两个儿子一大一小,亦是需要人看顾的年纪,李方氏一人操持着家里,上要顾老,下要顾小,这难处自是不必说。娘家人怕她受苦,平日里便总是三五不时的接济,就在案发的前几日,李来财的老母亲旧疾复发,李名儒又因倒春寒得了场高热,家中人接连病倒,她忙得是脱不开身,便嘱咐了自己大儿子去请大夫,结果,大夫是没请来,那李名齐在去寻大夫的路上,碰上了个游方道士,那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打扮,将这涉世未深的李名齐给迷惑的竟信了此人的鬼话,直接将人给带到了家中!”
万捕头听闻此言,终于睁大了眼睛,道士?这怎么还突然多出来了个道士?
老衙吏拿着小册,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李名齐之所以信了那道士的虚言,就是因那道士自称手握奇方,可除暗隐旧疾,他祖母常年卧床不起,为了瞧病,这些年也费了不少的周折,他不愿看母亲受苦,这才自作主张将人给带到了家中。”
“那方氏一开始并不相信,可她婆母正是脚痛的难受,那道士也不着急辩解,不顾这方氏的阻拦,给她婆母瞧上了病,也不知怎的,这道人只是在她婆母脚上抚上了几抚,没想到,她这脚竟真没这么疼了!”
“李家老太这腿,已是十来年的旧疾了,没到阴潮天便要发作,这道人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术,竟让她的疼痛消失了,甚至之后,都能稍稍走路了!李方氏见此情形,自然是惊喜异常,便顺便让这道人,给自家小儿瞧瞧高热,结果么,自然也是药到病除,当天夜里,这李名儒的高热便退了,人也渐好了。”
万捕头听的有些不耐,问道:“那这道人现在何处?”
老衙吏摇了摇头:“李名齐当日是在街头寻到的这道人,如今再寻,哪还有那人的踪影,不过……”
“李名齐却记得一件事,这道人当时给名儒看病时,曾问过方氏这孩子的八字,只因这道人看病接诊有个规矩,医治孩童,他定要知晓孩子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
万捕头翻找了一阵,这才在案卷中寻到了李名儒的生辰。
“我已找人测算过了,却是有些不同,这两个孩子的命格,都说是什么童子命命格,反正是有些稀有的,张小雨家因是三口人家,这柳月琴是否与那道人有接触,张里泉确是不知,但天下不会有这样的巧合,偏巧失踪的孩子都有这样的相同。”
万捕头瞧着手中的八字,左看右看,还是看不明白,他还是有些不解。
“那为何说,夺子,必然要杀母呢?”
老衙吏听闻,这才收起了手中的小册。
“我问了人,说这童子命,命途多舛,且多有不幸,才叫真童子命,其实这两个孩子的命格虽有些奇特,可本来的日子却是安康喜乐,与常人无异,所以……”
万捕头抬起了头来,有些不可置信。
“就为了,这?”
“究竟是不是这缘由,还得请万捕头您下个指令,才可佐证。”
“什么指令?”
“重新验尸!”
衙门里要求重新验尸的事,进行的并不算顺利,张里泉家,柳月琴头七未过,这人才刚刚入棺,他哪肯让人乱动。
至于李来财家,那更是不必说了,人已入土,这会儿却突然要开棺验尸,简直天方夜谭!
“你们衙门里的人,就是这么办案的?!她死时什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要开棺验尸,早干什么去了!我说怎么过去了这么些日子,凶犯凶犯你们是抓不到的,孩子孩子又找不回,每每到你们衙门里询问,那万捕头是百般的躲赖,原来你们压根就没找到什么线索啊,弄了个半天,又寻到我那可怜的阿云头上,啊!!!”
上去劝说的几人,多少知道这李来财哭丧哀嚎的本事,如今他妻子刚下葬,此时开棺,不正撞在枪口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