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员没办法治疗,哪怕是得着了些家当,那也不敢带着走——身挑重担脚下难,咱们运动的速度只要慢了,那就很容易被鬼子给咬上!到时候跟鬼子死拼几回阵地战,怕是咱们这三百来号人转眼就得拼光,这在第五次反围剿的时候,可是有血的教训的!”
像是出于习惯似的摸了摸头上那块巨大的伤疤,李家顺沉吟着说道:“话是不错,可咱们在冀南地区是初来乍到,虽说撒出去了不少同志到各县组建抗日武工队,可毕竟时日都还短,自己能站住脚的都不多,能比较了解当地情况的就更少!就像是咱们在抢占何家大集之前,要不是莫天留同志一句话说透了咱们不了解的情况,怕是咱们现在就得在那号称‘冬不留’的地方挨饿受冻了……话说到这儿,战勤参谋,冀南地区的地图画得怎么样了?咱们在这儿空口白牙地瞎说道,没个地图对照着比画,说的人、听的人可都糊涂着呢!”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战勤参谋顿时涨红着脸站起了身子:“李司令,咱们手里原有的地图都是清朝那年月划拉出来的玩意儿,跟实际地形错得不是一星半点,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虽说这些天,有不少武工队的同志都把他们掌握的地形资料汇报回来了,可要想形成地图……李司令,这是个细致活儿,半年内能画出来个差不离的样子,那都得算咱们运气好了!”
紧锁着眉头,李家顺狠狠地摇了摇头:“这可不成啊!咱们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连个大概齐的地图都没有,行军打仗的时候就得是个睁眼瞎——总不能每回都靠着侦察处的同志在前面蹚路吧?就前些日子跟鬼子打了几回遭遇战,在前面给大部队蹚路的侦查处的同志,就牺牲了十几个!那可都是走
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下来的老同志啊……”
怯怯地张了张嘴,坐在一旁的万一响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接应上了李家顺的话头:“李司令,我倒是……我知道有人手里有地理图……”
眼珠子一转,莫天留都没等万一响把话说完,已经眉飞色舞地抢先说道:“一响,你说的是清乐县城里八方客栈喂马的朱豁豁吧?倒是一直都听人说,这朱豁豁当年没少牵着几匹骆驼给人拉货跑单帮,最远的都跑过关外,仗着的就是他手里一张老辈子骆驼帮传下来的地理图!可这人就是因为好赌,输光了家当才在八方客栈养马讨活路,谁知道他手里那张图还在不在?没准都叫他输出去了……再说咱们就算是现在奔清乐县城,还能得着那张地理图,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咱们不是急着要找个能让几百号人落脚的地方吗?”
盯着莫天留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李家顺与始终都没开口说话的栗子群交换了个眼神,这才笑呵呵地朝莫天留说道:“天留同志,你说的这话也有道理,咱们做事情,总还得分个轻重缓急。那么……依你看,咱们有办法就近找水解渴吗?”
顺手抓过了摆在桌上的茶壶茶碗,莫天留伸手在茶碗里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四散摆放的茶壶茶碗之间划拉出了几条线:“这茶碗就是何家大集,茶壶就是清乐县城,还有这……”
翻手抽出了腰后别着的德造二十响手枪,莫天留稳稳当当地将手枪搁在了桌子上:“这地方……是涂家村!李司令,咱们要是想找个大队人马能落脚的地方,那就得是涂家村!”
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天留在桌上摆出来的阵势,李家顺只是略一琢磨,顿时伸手指向了莫天留摆放手枪的位置:“天留,你先说说,咱们为啥要把大部队拉到涂家村?”
“涂家村离清乐县城远,鬼子就是想冲着涂家村下手,走大路也得花上挺长的时间,尤其是路上还得经过好几个村寨,咱们只要在那些村寨里头安排人盯着,再用消息树报信,那鬼子还没到涂家村,咱们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到时候要打、要走,都能由着咱们!”
“嗯……可就这么一条路,鬼子要是堵住了道路呢?”
“涂家村后头不还有小路能通何家大集吗?虽说一木桥叫咱们给炸了,可只要想辙重新架桥,那咱们就能前后都有路,不管鬼子从哪儿来,咱们都能有路走!再说了,这涂家村周遭的深山老林里头,咱们总能寻出来些旁人不知道的小路。哪怕是鬼子派兵封山,咱们只要朝着林子里一钻,鬼子就拿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涂家村的群众基础呢?”
“啥玩意?啥鸡?”
“就是涂家村的乡亲是不是在心里向着咱们八路军,是不是赞同咱们打鬼子?”
“就前些天的时候,涂家村乡亲还跟咱们一块儿打过鬼子呢!李司令,涂家村里的乡亲都是练家子,红脸汉子多,早忍不下鬼子欺负人,心里憋足了火气呢!只要是咱们不欺负乡亲,能打鬼子,那涂家村的乡亲肯定向着咱们!”
微微点着头,李家顺扭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栗子群:“老栗子,天留说了这么多他的看法,你觉着呢?”
都没等栗子群开口说话,从何家宅子门前的影壁墙旁,却猛地冲出一名八路军战士,飞快地冲到了正屋门前:“报告李司令,鬼子……鬼子出来抢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