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听得天子头都大了:“朕虽没打过仗,但也知道军情瞬息万变,兵贵神速……待到你们准备稳妥了,前线还有人在吗?”
“这才是我朝经营西域的难处,相隔万里,两不相知。”舆论开始回到原点。
“不需要在京师集结大军。”耿秉出声了,“也不需要诸位大人筹措钱粮。如果我们只是去救人的话。”
群臣和天子都望向了耿秉。
“臣还算知晓西域的边事。凉州各郡,本就屯有重兵,粮草充足,直接派凉州军队从敦煌出关,才是最迅速有效的。”耿秉道。
“凉州地卡西北要地,真要守军倾巢而动,边防空虚,恐被周边的觊觎者侵入。”有人质疑。
“凉州安置了许多归降的异族,虽然那些羌骑胡骑为我们所用,一旦凉州军力不足,对他们失去了牵制……还是不得不防。”有人担忧。
“不需要牵动那么许多,只要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各抽调两千骑,汇在一起,就可即刻出兵焉耆。”
“才六千骑?”有人惊道,“我们面对的可不是焉耆人,而是匈奴!”
窦固忽然接口道:“前年,呼衍王据车师,有匈奴铁骑过万,就是被耿将军五千轻骑所击败!”
耿秉感激地看着窦固,欠身道:“我只是前锋,都是窦帅指挥有方。”
“那时耿将军身后有窦将军的西征大军,自是不同。如今要是六千骑出关,可就是孤军了。”有人谨慎质疑。
耿秉胸有成竹:“我了解匈奴。现在冬天了,匈奴人冬天一般干什么?什么都不干,缩在帐篷里
抱着妻儿,享受天伦之乐。所以冬天,是他们最想家的时候。春天就进入西域的匈奴人,离家这么久,早就是疲惫之师,加上思念家人,肯定军心不稳,再无战意。我们此去解围救人,无须据守,也不追击缠斗,事成即返,应能全身而退。”
这是一条争议两端的中间道路,皇帝和群臣觉得都可接受,当下不少人开始附议。
皇帝也舒了口气,当即下旨,任命耿秉为征西将军,节制凉州各郡军权,制订和指挥西域营救计划。
“带他们回家。”皇帝道。
耿秉一点时间都不愿耽误,八百里加急,将皇帝的任命诏书和自己的军令一起传给酒泉太守段彭,任他为帅,见令即刻抽调三郡兵马,以最快速度出征。自己随后才从洛都动身上路,去酒泉上任。
酒泉太守段彭见到诏书哪敢耽误,立即派快马去张掖调兵,第二日夜,张掖两千骑赶到酒泉,两郡抽调兵马合在一处,天明赶往敦煌。两日后到达,敦煌太守来迎接,才知道朝堂营救都护府的决心和计划。段彭想询问有关都护府更多的情报,敦煌太守这才想起,在他的郡狱里还关押着一名假传军令调动军队的校尉长史,当下把那长史放出来,给段彭说说西域都护府的情况。
长史被关押日久,带上来已是蓬头垢面,胡子遮了半张脸。听到段彭来意,伏地大哭:“你们怎么才来呀!罪人玄英,愿做马前卒,带太守大人去援救焉耆、车师!”
第二日,三郡兵马合六千骑,以玄英为向导,直奔焉耆的都护府大营所在。
西域的冬天或比凉州早一个月。
六千骑越往西北走,积雪越厚,偏偏风雪从西北横飞而来,整支队伍无论人马,都向前倾斜,偏不会扑倒……顶风而行。
进入焉耆境内时,他们劈头碰到了一支疲惫而缺少战意的匈奴军队——被神秘而恐怖的贵霜战象击溃的匈奴右贤王的军队。千里败退之后,这支低落的队伍想在此北上跨越天山,与单于会合,回归漠北草原深处的家乡。
两边兵力差相仿佛,但狭路相逢勇者胜,凉州汉军心气正高,正面突击对撞,一下就将匈奴人冲垮了。匈奴人一直向后溃逃,四窜的骑兵穿过焉耆城的城下。
匈奴人根本不敢叫城,怕被困住,一路号哭而去,留下遍地尸体。
城上的焉耆人惊呆了。
几日前,右贤王率军而来,被他们奉为上宾。一日前,眼见驻在城外的匈奴大军拔营北去,怎么突然就如此仓皇地跑回来了?紧接着就看见在后掩杀的军队,神威赫赫,旌旗如云……待看清时,原来是汉旗!吓得肝胆俱裂,急忙报于焉耆王庭。
焉耆王本是个暴烈的性子,要不也不会因为儿子被扣,就敢不计后果地与都护陈睦闹翻。陈睦带两千汉军围了焉耆城两个月,愣把三千焉耆兵打得剩下不到一千,眼看就要城破,结果身后有匈奴人过天山而来。陈睦被迫撤围去阻挡匈奴,看见的却是单于带来的两万多骑的无边大军……
焉耆王带领群臣上到城头,看见汉军的旗帜,再没有一点点胆气。群臣更是害怕,知道这分明是大汉来复仇了……眼见着匈奴人都被斩杀了大半……只怕整个焉耆要因为焉耆王以前的草率被屠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