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我来的。尼娜知道你在哪儿。”
老太婆摇晃着往后退了两步,似乎被人击中了面部一样。她惊恐地张着嘴,抓住门,以免摔倒。她看着那个叫文森特的魔鬼,但后者没有伸手扶她。她大口喘着气。“我累了。我们下次再谈。下次。”门哐啷一声关闭,门闩重新插上。
娜塔莉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灰白的光带从厚门上下漏进来。娜塔莉昏昏欲睡,发热头疼。她被尿憋醒了,但囚室里没有地方解手。她拍门大喊,直到声音嘶哑,但毫无反应。最后,她在远端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石头,将它从泥里刨出来,把凹坑当作厕所。拉完后,她将毛毯拉到门口附近,躺在那里啜泣。她惊醒过来时外面又黑了。门闩再次被拉开,厚门嘎吱嘎吱地开了。文森特一个人站在门口。
娜塔莉连忙往后退去,摸索被刨出来的石头当作武器,但那小子眨眼间就冲过来,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拎了起来。他的左胳膊勒住她的脖子,令她窒息、绝望。娜塔莉闭上了眼睛。
白鬼粗鲁地将她从囚室里拽出来,半拖半推地把她往一条窄走廊赶。娜塔莉在上楼梯之前,看到了殖民地时代风格的阴暗厨房和小壁炉中燃着煤油炉的小客厅。上楼后,经过一段漆黑的短走廊,文森特将她推进一个被烛光照亮的房间。
娜塔莉惊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梅勒妮·福勒像胎儿一样蜷缩着,躺在低矮的滚移式折叠床上的一堆被子和毛毯下面。房间的天花板很高,只有一扇破窗户,窗上挂着帘子。地板、桌子、画框、床沿、壁炉架上都至少放着三根蜡烛,老太婆的床四周也摆着一圈蜡烛。这里到处都是死了很久的孩子的破烂纪念品——破碎的娃娃屋;金属围栏小床,如同关小兽的箱子;古老的布玩偶;令人毛骨悚然的四英尺的男孩人体模型,仿佛长期遭受核辐射:头发脱落,头皮斑驳,脸上掉漆,露出暗红的皮下血管。
梅勒妮·福勒转身看着她。“你听到了吗?”她喃喃道。
娜塔莉侧过脑袋。她只听见文森特的沉重呼吸和她自己的剧烈心跳。她没有应声。
“他们说,时间就快
到了。”老太婆说,“我让安妮回家去准备好车。”
娜塔莉朝楼梯瞥了一眼。文森特挡住了逃跑路线。她扫视屋内,寻找可用作武器的东西。金属小床太大,人体模型太怪。如果她手里有一把刀,或者某种锋利的东西,她就可以径直刺向老太婆的喉咙。如果老巫婆死了,白鬼会做什么?梅勒妮·福勒看上去好像死了。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她的皮肤和头发一样蓝,耷拉的左眼皮似乎完全闭合了。
“告诉我,尼娜想要什么?”梅勒妮·福勒低语道,她的眼珠来回移动,追逐着娜塔莉的视线,“尼娜,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并不打算杀你,亲爱的。你听得见那些声音么,亲爱的?他们告诉我你来了,还有那场火和那条河。我应该穿好衣服,但我的干净衣服都在安妮家,太远了,我走不回去。我得歇息一阵。安妮回来的时候会把衣服带来的。你会喜欢安妮的,尼娜。如果你需要她,她就是你的。”
娜塔莉微微喘息着,内心生出一种奇怪的惧意。这也许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应该试着绕过文森特,下楼寻找出口吗?还是直接攻击老太婆。她看着梅勒妮·福勒。这是一个苍老的女人,身上散发着婴儿粉和汗水的味道。就在这一刻,娜塔莉确信这个恶魔就是杀死她父亲的元凶。她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父亲的情形——感恩节后第三天,父亲在机场同她拥抱告别。她还记得父亲身上的肥皂和烟草的味道,还有那哀伤的眼神。
娜塔莉决心让梅勒妮·福勒偿命。她绷紧肌肉,准备纵身跃起。
“我受够了你的无礼,女黑鬼!”老太婆咆哮道,“你上来干什么?回去干你该干的事。你知道爸爸会怎么对付坏黑鬼!”床上的老太婆闭上了眼睛。
娜塔莉感觉头颅仿佛被斧子劈开,脑子如同着火一般。她转过身,向前栽倒,努力恢复平衡。她跌跌撞撞,手脚乱舞,运动神经仿佛都不听使唤了。她撞在墙上,再次撞墙,向后倒在文森特身上。男孩的一双脏手捏住了她的乳房。他呼出的气体如同腐尸。他撕开了娜塔莉前胸的衬衫。
“不,不。”床上的老女人说,“到楼下去做。做完之后把尸体带回安妮家。”老巫婆用手肘撑起身子,一只眼睛睁开盯着娜塔莉,另一只眼睛只露出眼白和耷拉在上面的厚眼皮。“你骗了我。你根本就没有带来尼娜的口信。”
娜塔莉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或者发出尖叫,但文森特揪住了她的头发,用一只强有力的手捂住了她的脸。她被从房间里拖出来,推下楼梯。娜塔莉差点儿摔晕过去。她的手在粗糙的地板上乱摸。文森特并不着急。他从容不迫地走下楼梯,在她跪在地上时抓住她,一脚狠狠地踹在她的身侧。
娜塔莉滚到了墙边,试图紧紧蜷缩起来,好像那样就能不被发现。文森特双手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拖拽。
她爬起来,尖叫着竭尽全力去踢他的睾丸。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脚,猛地一拧。娜塔莉顺势转身,但速度不够快。她听见膝关节发出嘎的一声,像干树枝一样断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双手和左肩着地。疼痛如同升腾的火焰般沿着右腿传来。
娜塔莉回过头,刚好看见文森特从军装夹克中抽出刀子,甩开长长的刀片。她试图爬开,但他伸手揪住她的衬衣,将她半举起来。衬衣又裂了,文森特索性将残存的衣料全部撕碎。娜塔莉继续沿着黑暗的走廊爬行,希望能摸到前面地板上某种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但那里只有冰冷的地板。
她翻身躺在地板上,文森特迈开穿着靴子的脚,跨立她的身上。娜塔莉转过头咬上去,牙齿刺破肮脏的牛仔裤,深深地扎入他的小腿肌肉。他没有丝毫退缩,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刀片从她耳边划过,割断了胸罩带,背上长长的勒痕隐隐作痛。
娜塔莉喘了口气,再次扭动身体,伸出双手,徒劳地试图阻止再度袭来的刀片。
这时,门外传来了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