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明白她定是误会了,忙又补充道“八弟性命倒还不曾有事,只是被父汗喝令跪在雪里,如今已是一天一夜了。”
一听此言,名兰才大松口气,本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胸腔里那种疼,就跟钝器猛击心脏似的,乍一时,还浑然无知觉,而后的麻木渐散,心疼恰似潮水般的,自四面八方齐齐涌来,几乎把人溺毙。风卷残雪天寒地冻的,只消静坐一时辰,几乎就要了人命,如今他,却是跪,一天一夜。
名兰不听众人劝阻,执意要去。七贝子眼见拦不住,也因听父汗午晌儿那番话,好像也是隐隐希望自己能悄悄带名兰来趟的意思,也就只得挥挥手让下人们去准备车驾了。
七福晋送名兰出了贝子府门,看着昏黄的绢纱宫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站在青石砖的甬道里,有些犹豫的轻握住名兰的手,指尖传来一阵微凉,心里隐隐不忍“你一定要去?快做额娘的人了。”
名兰只是默默抽出手,一点头,低幽的话语“我做不到置之不理。劳烦七哥七嫂了。”
七福晋眼见着她上车离开,回头又看见自家爷望着名兰车骑去的方向,有些恍恍惚惚的,心里明白。然而身后侧福晋也在,自然不好明说什么。又想了想,方装着不经意的一提“这风紧夜黑的,弟妹一个人走,也不知”略一停,试探着“要不爷去看看?”
七贝子一听,怔了瞬间,忙拾起马鞭子,转头喝令道“去给爷把马牵来。”说着从福晋手里接过披风,光电火石间,只一停顿,不由伸手抚过她下巴,唇边略略扬起道弧线“你等我回来。”又深深望了一眼,眼底隐着些感激“多谢”二字,被吹散在猎猎寒风中。
名兰蜷坐在车厢角落里,听咣当咣当的车轭声响。觉得周身冰冷,外头寒风一阵阵的从帘子缝隙钻进来,却也顾不得许多,只求能快一些到达。行不多时,忽听车后隐约传来马蹄子敲击冻结路面时,出的清脆咔哒声。开始还没在意,直听到车窗外熟悉的一声“兰儿”才一惊般的坐起来,伸手开了车窗,只觉外头的大风夹杂着雪片子“呼”的刮了进来。
果真是七贝子。
阿巴泰边策马随行,边侧脸朝名兰喊话“我不放心你,过来陪着。”
名兰笑着摇手“七爷请回吧,我能行。”阿巴泰不答言的一笑,又猛加几鞭,转眼已经越过了车驾,斜横着马身,将车给拦下了。
车夫见是自己主子爷,也不敢说话,只是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听凭落。阿巴泰也不喊起,蹬蹬几步上车进了车厢,打横抱起还未反应出了何事的名兰,跳下车,将名兰送到自己马背上,这才淡然对车夫道“你赶着车慢慢跟着吧。”
说着一跃,已是翻身上马,坐在名兰身后,满环住她,又重策马飞奔起来。名兰他被气得一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几番想要张口问,却被寒风灌得满口是雪。只得侧过脸,在阿巴泰胸口偏了头,仰脸大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阿巴泰边专心策马,边腾出一只手来,扯过披风紧紧裹住名兰“我对别人不放心。”说着低头一笑“更何况这样会快些。”
名兰身子被锦裘披风裹着,加上又有后边一个火炉子,倒是不冷了。能感觉到他一路虚弓着身子,将自己满满的护在怀里,竭力想平稳些。心里一丝感动,心情也渐渐和缓些,鬼使神差的抬头望向七贝子侧脸。
阿巴泰倒是一心驭马,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谁看谁,只是觉得满怀幽香。心里暗自誓定不能让眼前这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