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被醒儿引了进来。于是我与沈凝心的厮杀,便多了两个看客。醒儿站在沈凝心一侧,布托则紧紧站在我身后。
想来,这是我平生下过的最浮躁的一盘棋。眼中只有胜利,却没了平常的悟性。当醒儿慢慢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数子的时候,我木然了。
那盘棋,我输了,输给了沈凝心一个子。
我两手紧紧攥着尔后又松开,刹那间居然脑子有些空白。此生我不希望再遇到第二次对我有如此打击的失败。正当我默默地离开棋盘,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却被沈凝心叫住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一愣,又想起了先前的赌约,于是便转过头来站定。却并没有走上前来。
沈凝心的表情我瞧得清清楚楚,奇怪地是,她并没有如平常一般得意,反而眉间多了几分严肃。她摆摆手,遣退了醒儿,于是我也转头叫布托暂且下去了。
“你是不是给朝廷做事的。”沈凝心将盘起来的腿伸展开来,耷拉在软榻边上。
我点点头,没有做声。
“你是不是内城王府里头的?”沈凝心又问道。
我又点了点头,同样没有出任何声音。现在的我,感到很疲累。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公子您姓甚名谁?”沈凝心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出这个问题。
这次,我完全沉默了。
可是,愿赌服输。
我不禁自嘲地笑了出来,输得可真是彻底:“赫那拉允鎏。”
当我说出自己的名讳时,我明显感到了她那娇小的身躯震了一下。小脸上除了那双瞪大的眼睛之外,却没有任何一个细微泄露出她的惊讶。
三个问题已问完,我也该走了吧。可是,这一回,我又被她叫住了。
“站住,你没输,按照规矩,你也该问三个问题。”那话说的不情愿,却还是理直气壮地。
这是在怜悯我么?我大惑不解之余心中却甚是不满,可是机会难得,不知道该不该应承下来。
沈凝心瞧见我还不往前,仿佛有些着急了:“你虽败我一个子,可你用的是白子。我是黑子先制人,那一个子,可不算是赢。咱们是平局。既然要问便都问,我已经问了,现下该你了。”
听完这话的我不禁一愣,心下突然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慨。于是我上前又坐回了软榻。瞧见灯光下的沈凝心摆弄着如她一般洁白的白子,微微红着脸。我想,大概是那烛光映着那红色的纱罩,反射到了她脸上了吧。
“问吧,天已经暗了。”沈凝心抬头瞧见我在看她,有些语气不善。
我点了点头,便问出了一直在我脑中思考的问题。
而我在心里,也不自觉地对她说了一声感谢。
算是为了那些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也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