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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回投鼠忌器骗子发横财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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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闲话,正为这等瞒上不瞒下的弊端,很于我们大汉百姓有益。例如好些报荒的钱粮,国家少一点收入,百姓却极沾光。再加这班旗人,一生下地来就有皇粮可吃,这些弊端,倘若一被满人知道了去,我们大汉百姓,岂不更加吃苦。所以我主张大家坐观其败,保全此弊,万万不能去给满洲皇帝知道。”

    汪鉴听说大赞道:“我们亲家,大有思明之意,这个所谓清朝的弊,正是给汉民的恩惠呢。”汪鉴说着,又问徐春荣如何办法,可了此案。

    徐春荣道:“只要舍出一二十万银子,去叫那个方丈,和那位王爷交涉,我是久知道的,满洲人的贪钱,更比我们汉人厉害万倍。”

    刘秉璋连说两声好好,即命成都、华阳两县下去办理。

    汪鉴便向刘秉璋请示,如果说成,此款何处开支。刘秉璋未至答言,徐春荣岔口道:“这很容易。我此番打平马边一带的蛮子,本有一笔报销,只要开在这帐上,各方都安逸的。”

    刘秉璋忙问道:“你此番出差,前去打平了蛮子,可要四五十万的用度么?

    徐春荣伸掌一比的说道:“不过五万。”

    刘秉璋一乐道:“怎么只用了这一点点的数目么?怎么历任的制台,动辄就是几十万的报销呢?”

    徐春荣笑道:“这就是历任制台和下属的好处。”徐春荣说了这句,又向汪鉴说道:“我跟了我们老师一二十年,从前打长毛时候,因为费用真大,确有几十万的报销。自从在那江西四五年,又到我们敝省浙江两三年,何曾有过几十万的报销呀。”汪鉴未曾答言,刘秉璋又来岔口道:“那是打土匪,不是打蛮子,我知道蛮子确比土匪厉害。”

    汪鉴笑着道:“我们这位亲家,他能实报实销,正是大帅的春风化雨所教。方能如此不欺。”

    徐春荣也笑笑道:“这就叫做春风化雨之中,没有莠草。”

    刘秉璋连听汪徐二人之话,很是乐意,忽然抬头瞧见成华两县,还在候他的示下,便朝两县一笑道:“款子已有着落了,你们为何还不去呀?”

    两县听得制台如此吩咐,方与汪鉴略略斟酌一下,先行告辞而去。

    汪鉴等得两县走后,很认真的问徐春荣道:“亲家的文王卦,听说卜一卦准一卦的,从前左文襄、彭玉麟宫保、李少荃制军,他们三位进京的时候,对于亲家的文王卦,确曾面奏太后过的,太后也极赞许,我此刻倒要请教一声。”

    徐春荣道:“有何见教,知无不言。”

    汪鉴道:“我知道古人讲易,言理不言数的,因为理字较实,数字稍泛。况且数之一道,自从康节先生之后,没有真传。现在讲太乙数的,竟有能验运祚灾祥,刀兵水火,并知人之死生贵贱,其考阳九百六之数,历历灵验,其说可得闻乎?”

    徐春荣庄色的答道:“宋南渡后,有王oe-太乙学后备既卷,为陰阳二逆,绘图一百四十有四。以太乙考,治人君之善恶,其专考阳九百六之数者,以四百五十六年为一阳九,以二百八十八年为一百六。阳九奇数也,阳数之穷,百六偶数也,陰数之穷。王oe-说谓后羿寒浞之乱,得阳九之数七;赧王衰微5醚艟胖数八;桓灵卑弱,得阳九之数九;炀帝灭亡,得阳九之数十。此以年代考之,历历不爽。又谓周宣王父厉而子幽,得百六之数十二;敬王时吴越相残,海内多事,得百六之数十三;秦灭六国,得百六之数十四;东晋播迁,十六国分裂,得百六之数极而反于一;五代乱离,得百六之数三;此百六之数,确有可验。然又有不可验者。舜禹至治,万世所师,得百六之数七:成康刑措,四十余年,得百六之数十一;小甲雍已之际,得阳九之数五,而百六之数九;庚丁武乙之际,得阳九之数六;不降亨国,五十九年,得百六之数八;盘庚小卒之际,得百六之数十;汉朝明帝章帝,继光武而臻泰定,得百六之数十五;至唐贞观二十三年,得百六之数二,此皆不应何也?甚至夏桀放于南巢,商纣亡于牧野,王莽篡汉,禄山叛唐,得阳九百六之数,皆不逢之,又是何故?据我所授者说来。数不敌理。因为理生于自然,数若有预定。所以圣人只知言理,不肯言数;数之全部,仅不过理之一端而已。”

    汪鉴、刘秉璋一同大悟道:“着着着,此谕甚明,真正可破古今之疑的了。”

    徐春荣又微笑道:“话虽如此,我的往常卜卦有时理不可测的当口,偶也以数来决之,倒也十分灵验。”

    汪鉴又问道:“亲家,这末你的这个学问,究为何人传授。”刘秉璋接口道:“我也常常问他,他总含含糊糊的答应。”徐春荣道:“老师既是如此说法,门生今天,只好略说一个大概了。我家住在白岩,白岩的对面,有座搬山,历代相传,都说搬山最高峰上,那块大石,石中有个玉匣,内藏天书一部,就是数学,可惜无处去寻钥匙。我在十九岁的那一年上,因痛先君无疾而终,理不可解,数亦难知,便到那块大石之下,前去痴望,要想觅得那部数学,解我疑团。后来忽有一位老人走去问我望些什么?我即老实说出想得天书。老人笑谓我道:‘此乃子虚乌有之事,你何以想信如此。’老人说完,即以上说讲给我听,我还不甚明白,他又画了一个样子给我去看,我方有悟,老人忽又不见。又过年余,又见那位老人一次,复又指示一切。我现只好以此而止,其余断难宣布。”

    汪鉴大喜的说道:“亲家既得数学真传,这是我的这位坦腹东床,一定可以继述先人的事业了。”

    徐春荣连摇其头道:“不能不能。此子倘若早生二十年,此学或望有传。现在这个孩子太小,我又不能久于人世。”汪鉴不待徐春荣说毕,忙接口道:“亲翁此话太奇,难道真个能够预知自己的寿数不成。”

    刘秉璋双手乱摇道:“林杏此话,我早不信。”

    刘秉璋说到这句,又问徐春荣道:“石卿究生何病?自从你保举了他代理这个营务处,可是他一天也没办过什么事情。”

    徐春荣听说,先望了一眼汪鉴,始接说道;筱潭亲家也非外人,说说不妨。”

    徐春荣说着,即将陈石卿受了松藩台之气的事情,详详细细告知刘秉璋听了。

    刘秉璋听完,微微地将眉一蹙道:“这也难怪石卿,松藩台太没道理。石卿可下他的官厅,营务处却不能下他的官听。况且本朝定例,只讲差使,不讲底官。譬如参将署了提台,他的部下,很有总兵副将等职,难道一位提台还去递部下的手本不成。”

    汪鉴笑着岔嘴道:“松方伯确也难得说话。卑府有天前去禀见,等得公事回毕,他因瞧见卑府的靴子太旧,便向卑府开玩笑道:“贵府这双靴子,未免太觉破旧,若被欢喜说笑话的人看见,岂不要以那个破靴党的牌子,加在你这位堂堂知府的头上么?”

    卑府当时听了,便答还他道:“卑府此靴的面子虽破,他的底子很好。大人的靴子,面子虽好,可是说到底子,那就不及卑府多了。”

    徐春荣接口道:“亲家的这句不及卑府多了六字,松方伯一定大气,因为你是翰林出身,他的出身自然不及你呀。你若在不及卑府四字之下,多了二字之上,加进靴子二字进去,他自然不生气了。”

    汪鉴连声着着着的说道:“亲家此话一丝不错。我当时却是无心的,那知他却有意。”

    汪鉴说着,还想再说,刘秉璋已在问徐春荣道:“这末石卿难道尽病下去不成么?”

    徐春荣笑上一笑道:“门生已经教他一个报复的法子,叫他马上去报捐一个双月道,再请老师就替他明保一下,那就变了特旨道了。这个营务处的差使,暂且让石卿代理下去,等得石卿的上谕一下,松藩台自然要去拜石卿的。那时教石卿一面吩咐请,一面又教执帖的去对松藩台说,说是营务处现看要紧公事,请大人稍候一候。那时松藩台当然在他轿内等候,让他等他三四个时辰,方把他请入,这也可以算为报复了。”

    刘秉璋、汪鉴两个,不待徐春荣说完,都一齐指指徐春荣道:“你真刻薄,此计亏你想出。”

    徐春荣又笑着对刘秉璋道:“这末门生下去照办去了。”

    刘秉璋一面点头应允,一面端茶送客,徐汪二人出来,分别回去。正是:

    计策全亏才去用

    聪明也要福能消

    要知以后还有何事,且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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