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呆的时间长了,站到他们那边去了。哎,这么说也没错,至少在严家当时看来就是那样,不过你可是冤枉了你表哥,那两个跑出去没几天身上带的现银就被偷了,然后东躲西藏的也没找到活干,东西当来当去的也没了,你表姐又大了肚子,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啊。”
“一个男人,后路都没想好,一个铜板都没有就让人家女儿带着私房和他私奔,怎么都是活该!”李怀熙斩钉截铁的说完又倒了下去,靠着他娘哼唧,“娘,甭管他们的日子了,您也管不了,这几天把咱家公鸡多杀几只吧,您看我在外面都瘦成这样了。”
程氏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胳膊,接着一边绣花一边说,“我留一只打鸣的,剩下的都给你们杀了吃,你二哥也快回来了,上个月他回来一次,跟你一样,也惦记着院里的鸡呢。”
傍晚,李四拎着棍子趾高气昂的回来了,这个小姑娘大获全胜,逼着村里所有五六岁的小孩改了口,再也没人敢说她丑了。
第二天上午,李成奎套好了驴车,一家人打扮整齐去喝喜酒,刘全本来打算在家看家,可是李怀熙和李龙还是拽上了他,享福的时候往前靠,丢脸的时候往后靠,刘大管家倒是好算计,可惜主人家也不是吃素的。
大舅家摆了流水席,因为新娘子还没接回来,吉时未到,所以宴席还没开。
由于当初开了祠堂,这个婚礼是全族最终决定的,所以场面还算过得去,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宾客,人们寒冬腊月里袖着手坐在院子里聊天,只是面色都不好看,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两声压低了的嗤笑声。
李怀熙下车以后给三个舅舅分别见了礼,然后由大舅领着又分别给程氏的宗族们见了礼,李怀熙现在号称大周朝第一神童,是被太子亲自召见过的秀才,前途不可限量,宗族们一看他肯来,面上就都和蔼了一些,李怀熙完成任务,一低头就进屋奔着姥姥去了。
姥姥屋里也全是人,他的二舅母、三舅母还有几个家里的女孩,本来男女七岁不同席,又刚刚出了程安和严樱的事儿,李怀熙本该避嫌,不过他看了看两个舅母领着的这些女孩子,决定不管那一套,脱了小靴子就上了炕。
姥姥穿着新做的绸缎衣服坐在炕头笑呵呵的,搂过外孙赶紧摸了摸小脸,“你娘真是的,这大冷的天来这么早干什么,我乖孙的小脸都冻凉了。”
“我娘天不亮就把我揪出来了,外边可冷了!姥姥,您想不想我啊,我给您买了好多好东西,我可想您了,姥姥~”李怀熙拱到姥姥怀里,赖得连骨头都没有了。
姥姥笑着拍了他一下,“我的乖孙哦,怎么还是这样没出息啊,快起来,你大舅还指望你撑脸面呢。”
“我不,我在外面给他撑一圈了,脸面都快冻没了,我在您这儿待会儿,我想您了!对了,姥姥,孩子呢?今儿这日子塞哪儿了?”李怀熙爬起来东张西望的。
“孩子是能塞起来的东西吗?当然还在你大姨家呢,等着仪式完了再单送过来。”姥姥气得拍了他一下小手,完了心疼又揉了揉,笑着问,“乖孙,你那个买卖做得好不好?掌柜的还行?”
“嗯,挺好的,要不然拿什么给您买好东西啊,姥姥,迎亲的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会儿在屋里和您一起吃饭行不行?外面冷!”李怀熙说着往炕头又挤了挤。
“那可不行,你都十一了,这都当了两年的秀才了,可不能混在娘们堆里了,要被人笑话的,再说你这不是捧着手炉呢吗?还能冷到哪里去?!”姥姥说着把他小手小脚都抓过来摸了一遍,发现这孩子到处都是热乎乎的,纯粹就是耍赖。
“秀才就不让在屋里吃饭了?外面冷!”李怀熙不愿意出去,躺在炕上撒泼,他二舅母坐在一边冲他刮鼻子羞他也不在乎,李秀才照样喊着‘我就不出去!’。
姥姥在屋里看了一圈,没看到能制住这个磨人精的小女儿,于是只能答应他,“行了,一会儿坐姥姥身边行了吧,你给我起来好好说话!你娘和你妹妹呢?”
“大舅母说要让她一会儿在门口接表姐出轿子,正给她梳头发抹粉呢,别的女孩儿都太大了。”李怀熙达成目的坐了起来,也会好好说话了。
姥姥听了好像有些担心,踌躇着说,“思思年纪倒是合适,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老老实实的,那个性子啊,”说到这里,姥姥顿了一下,抬手拍了李怀熙一巴掌,“你娘是怎么生的你们俩啊!”
李怀熙觉得他娘把自己生得挺不错,不能和他妹妹相提并论,可他刚想和他姥姥掰扯这件事情,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声,新娘子的花轿到了。
磨人精变成了马屁精,李怀熙跳下炕先穿好了自己的小靴子,然后蹲在地上帮姥姥穿鞋,临了还拍了拍姥姥裙角沾上的灰尘,殷勤得把一屋子大小女人全都比了下去。
老太太没受过这样的待遇,转眼就忘了刚才的事儿,笑着牵起自己‘乖孙’的小手出了门。
李思思被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去迎新娘,小丫头刚才在屋里被千叮咛万嘱咐,她背完一段吉祥话把新娘子从轿子里领出来就算完活,这没什么难的,李怀熙想不出姥姥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姑娘挺聪明,吉祥话一字不错,一切进行的都很好,不过眼看着严樱蒙着盖头要跨出花轿了,李思思往轿子里看了一眼,仰着头问了一句,“表姐,我的小侄女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怀熙对妹妹这一句神来之语佩服得五体投地,转头看了一眼姥姥,赶紧过去一操手把妹妹抓了过来,李思思扭来扭去的挣扎,“还没给我赏钱呢!”
“给你赏钱?一会儿大舅母掐你屁股!你把嘴闭上哥就给你金豆子,你要不要?要,就闭嘴!”李怀熙摇着自己的钱袋子哄妹妹。
李思思想要金豆子,于是把嘴闭得很严,李怀熙给她装了几颗金豆子,小丫头高兴了,赶紧装进了自己的小荷包,可金豆子刚一到手又开了口,“过年我也可以给表姐的孩子压岁钱了,娘说我是小姑姑。”
李家老四是个脆生生的大嗓门,声音盖过了喜娘的絮絮叨叨,晴天霹雳似的传进了众人耳朵,严樱正在迈火盆,一个踉跄就把火盆踩翻了,溅起来的火炭铺了一大片,连大红的嫁衣都被烧了好几个洞。
李怀熙彻底服了自己妹妹,捂着嘴把李思思拖走了,他娘冲他指了指旁边的厨房,李四也是个吃货,填上她的嘴就没事儿了。
没了李思思这个大嘴巴,剩下的仪式进行的还算顺利,新郎和新娘拜过堂之后,严樱被送了进去,程安一边咳嗽着一边出来应酬宾客,喜宴开始。
李怀熙拉着妹妹坐在姥姥身边吃饭,他娘和他三个舅母全都不见了,李四咬着鸡腿告诉他,“大舅母哭了,咱娘和二舅母、三舅母去哄她了,大人真是不知羞!”
李怀熙替妹妹看着另一只鸡腿,不觉得自己妹妹是罪魁祸首,闻言给妹妹擦了擦手说,“咱不理她们,该吃吃你的,吃完了哥带你出去玩。”
“我还没去闹洞房呢!”
“闹什么洞房?你表嫂正给孩子喂奶呢。”姥姥头也不抬的开了口。
“表嫂是谁?”李四不认识这个人。
“表姐嫁给表哥就变成了表嫂,以后要叫表嫂。”李怀熙给妹妹答疑解惑,一转头问他姥姥,“孩子送过来了?谁给送过来的?我大姨?”
老太太点点头,“你大姨,现在正躲在新房里呢,从后门进来的。你们吃完了饭就走吧,闹什么洞房?还嫌不够闹?!大冷天的,都早点儿回去吧,年后早点来,陪姥姥住些日子再走,要不然没准儿下回你就见不着姥姥了,姥姥快被他们气死了。”
李怀熙笑着给姥姥夹了一条鱼,“您别吓唬我,您这面色再活个百八十年的没问题,气死谁也气不着您!”
姥姥抬头看了看,敲了他一筷子,“小兔崽子,你闭嘴,没看到人家都跟死了祖宗似的?!让你早点来就早点来,我还能活几年,你说的再活个百八十年的那是老王八,早点来,姥姥给你做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