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当自身发生不测时,国家有权限处置自身的生殖设备;也可以选择不同意。可以不切这一刀,也可以切下来交给可信赖的其他保管者。
切下来也有另一层用途。
对于接近极限育龄,又没有子女的人,民政部下属的管理系统,会自动配对异性。配对之后,系统自动发函给双方,双方都同意的话,不久之后世界上就会多一个孩子。也有很多人主动申请系统配对。
女性的生殖细胞,取出来比较麻烦。所以,即使不是航天人,也有不少女人切一侧下来交给托管部门。这样一来,打算要孩子,就简单了。全程脸都不用露,孩子有了。
生孩子好处大大的。减税呢。
至于抚养嘛,反正市政负责养。因为下一代的人力是属于全社会的资源。心血来潮去看看就好,一眼不看也没问题。负责为全社会带孩子的人,都是专业人员。人家有专业素养,比孩子亲生父母靠谱多了。
“好了,我找到了。”妹子松了口气。“可以从联合体医院调过来。如果需要激活,大概要用一周的时间。您现在还没有任何子女,是需要生育登记吗?”
“是啊。”张荷笑着回答。
“请问,您生几个?”
张荷、兰泽俩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三个!”
兰泽还伸了三个指头出来。
“请问……男方,就是这一位,是吗?”
妹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懵懂地望着兰泽。
“是我,没错。”
“您的身份信息?”
兰泽刷了手环。
“呃,原来……原来你们俩结了婚的!”妹子发出不正常的音量,急忙捂住了嘴,“对不起,我太羡慕了!”
这个年代,年纪轻轻结婚的人稀有。看上去像兰泽这么低龄的就更稀有了。他本来就比张荷小五岁半。张荷30岁半,他25。虽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但因为他皮肤好又没留胡子的关系,看上去,总是比实际年龄更显小。
如果不是攒了一身膘,不一定能被人当成几岁呢。
张大姐得意地看了一眼兰泽,笑得可嚣张了。
“你们……看上去好般配啊!”妹子眼睛亮闪闪,直冒小星星。
“别激动,”兰泽制止她的语无伦次,“都登记好了吗?”
“那个……”妹子赶快恢复工作状态,“三个孩子安排在同一批次,您看可以吗?”
“嗯,正合我意。”张荷点点头。
“啊,对了,需要选择性别吗?如果指定性别的话,需要排队到今年的十一月份,或者明年三月份。到那时再进行男方生殖细胞的筛选。因为有名额限制,如果选择特定性别排队的人多,还有可能延迟。”
“我无所谓,”张荷说,回头又问小兰,“你呢?”
“随缘吧。”兰泽回答。
性别选择要用离心力把大头蝌蚪和小头蝌蚪分离。如果要生男孩,就用娇嫩的小头蝌蚪;如果要生女孩,就用皮实的大头蝌蚪。兰泽课舍不得把子孙后代这么折腾。反正有三个娃呢,按概率男女各占50%。不用选,都会有的!
“好的!不需要等待性别选择,女方的部分今天就可以申请解冻激活了。登记已完成!下面的事情……”妹子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小脸红红地问兰泽。“这位兰先生……您,是今天留下要用到的细胞,还是……等我们的通知?”
兰泽明白她的意思。她是问:你是今天现场撸一发,还是过几天自己找地方撸一发?
“我等通知吧。”兰泽真心希望宝贝们都是最健康的,所以,他不怕麻烦,蝌蚪必须用最新鲜的。
“好的。”接待员妹子舒了一口气。
她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开心地对着他俩尬笑。
他们俩也特别开心。马上可以省下一大笔税钱,谁不开心?
告辞之后,俩人回地下,坐管道公交回家去。
管道公交和地铁的区别微乎其微。只不过发明得晚一点,必须起个新名字。单节运行的胶囊式车厢比普通地铁车厢稍微短小一点,速度本来是比地铁快的。但是,后来地铁进化了,也快了,也在管道里运行了。所以唯一的区别只剩下规模大小。城市主干线路上成串运行的大规模客运车厢叫地铁。支线上单节运行的零散客运车厢就叫公交。
公交的特点就是,不在高峰时段,人特别少。
在公交车上,兰泽偷偷问张荷:“姐,你是不是在等我一起生孩子?”
“你想多了。”荷花姐姐毫不客气地打击了他自作多情的想法,“有毛病啊我等你。几年以前,我认得你是谁呀?”
“主要是太忙。”张荷这么断言,“当然了,后来……搞不好,我真是在等你。联合体那种人渣荟萃的地方,看多了都腻味了。你比较可爱一点,挺好玩的。”
航天联合体,兰泽曾经向往过。招收的都是各国才俊。可惜得很,他去不了。
不是因为他天赋不够,也不是因为他才能不足;当然了,更不是因为他不够渣。
身为突变携带者,他的档案已经被民政部锁死在了地面。什么高空、深海、化学、生物、翻砂、爆破……任何有一丁点风险的部门都调用不了他。理由,当然是把“重大突变携带者”保护在地面上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他年满20岁成年之后,就连“大陆之弓”观光飞铁都上不去了。人家不卖票给他,怕万一出事担不起责任。相关责任人负刑事责任,好吓人的。
那条横贯亚非的高架观光路线,已经成为神州铁路建设的经典之作。为了满足3马赫的运行速度,路线中间没有任何曲折。唯一的大弯,就是路线本身形成的弧线。
这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小时候他也不是没跟老师同学一起上去参观过。
但是从他成年开始,他却被莫名其妙地保护起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自己照顾孩子。5‰的合法累积死亡率,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挺的慌的。
“姐?”
“嗯?”
“谢谢你啊。”
“谢我干嘛呀?我怎么觉得莫名其妙呢?”
“你那么一说,我觉得联合体还挺讨厌的。”
“切~”张荷不以为然,“联合体也不管生育税。还是要靠自己努力。人生嘛,还是要做点什么才能圆满。”
“做点什么呢?”
“生娃?”
“呃?”
“人生不是只有玩耍,还有玩耍以外的很多事情。”荷花姐姐貌似语重心长,实则逗他玩呢。“小兰呀,你要学会长大。”
“我不是小孩了。”兰泽一本正经地指自己,“长到你两倍大了。”
张荷无话可说,给了他肩膀一拳。
没使劲。
兰泽忍不住露出笑容,小虎牙在车厢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地下本没有阳光,但如果心中有阳光,灯光也会变成金色,灿烂而温暖。
荷花姐姐,和他妈是完全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