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不必有妄念,即便她生的弘昀是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弘昐,但也越不过弘晖作为中宫嫡子的地位。
康熙当然听得懂深意,要不怎么说老四不恋女色,而早些年他就瞧出武氏是个可怜人。
老四一直带着武氏出门又如何,事到如今让人生孩子是迟了,还不给人一个养在名下的孩子傍身。
今非昔比。
康熙不似多年前劝老四,如今不给武氏孩子才是帝王之道。
现在看来老四的安排非常头脑清醒,绝不会发生顺治与董鄂妃的情况。
又想到弘晖的表现,去年年初回京,他在大婚后就被安排到了理藩院。弘晖十八岁已然能独当一面,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心胸宽广。
不论哪方面都是吊打胤礽十八岁做太子时的表现。如果老四不恋权,想来不会发生再次废太子的悲剧。
秘密立储制度之后,弘晖即便不会被正式册立为太子,但无法否认隐形太子的地位。
康熙瞧着老四,这儿子不是要怕他恋权,而是要怕他哪天突然对弘晖讲想撂挑子不干了。
作为祖父能做什么呢?只能在活着时,看着点老四别逃家,以后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分了。
这一番谈话,基本就敲定了今后几十年的宫廷格局。
五月二十日,大吉。
飞龙在天,新帝登基典礼。
老规矩,皇帝与大臣们都要天不亮就起床,今天所有人都要隆重着装。
武拂衣开始一层层穿戴。头顶金龙三层朝冠、身着登基典礼龙袍朝服,以及全套配饰。
瞧着全身镜的倒影,只有一个感觉——沉。重大典礼的服饰很沉,让人没法活动自如。
这与她的习惯简直是南辕北辙。
但还是尽责扮演好重型移动衣架子,一举一动必须严格遵守礼仪规范,仿佛用尺子量度过一般。
今日之前,已经去了天坛、地坛、太庙、社稷坛举行祭祀典礼,向天地祖先禀告继位之事。
正式登基典礼当天,全城戒严。
紫禁城外朝的太和门全部大门大开,大臣们在天蒙蒙亮之前已经列队入宫,恭候太和殿外。
武拂衣先从养心殿出发前往,去往内廷乾清宫,对太上皇行三跪九叩大礼。
从康熙手里亲自接过玉玺,再一步一步前往外朝太和殿,登临金銮宝座。
听大学士宣读新帝登极的诏书,与太上皇亲自撰写的贺辞表文,随后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全程肃穆,没有一个人敢偷懒瞌睡,而整个过程长达近两个时辰。
武拂衣面色严肃,仿佛非常郑重地接受一波又一波官员的朝拜。
今天胤礽与胤禩都没被放出来,而此刻居高临下,能把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就她自身来说,兴奋感全无。
倒也不是心如止水,但肯定与康熙当年登基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要问现在的感觉?
往感性了说,今天开始正式做高级社畜。
往实在了说,肚子真的很饿。
四点起床,洗漱更衣。由于随后几个小时不能如厕,也就不能多喝水,只吃了一点点糕点。
上午九点,冗长的典礼终于结束。
武拂衣毫无留恋,绝无废话地宣布退朝。
做皇帝的好处之一,朝会结束时有资格第一个离开。
此刻,她还庆幸另一点,幸好皇上多数时间能够坐着,底下这一群大臣们是活生生地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返回养心殿,二话不说先脱朝服。
重到像是牢笼般的服饰,却不能只穿一次,往后至少每年一次穿着去祭祀典礼。
以后遭罪以后说,这会先传膳填饱肚子。
刚刚吃完只听自鸣钟接连响了十下,“铛、铛、铛……”
武拂衣立刻进了书房,挥退了众人,以示要安静办公。
不多时,却听书房暗门后响了几下敲击声。前去打开,就见胤禛熟练地走了出来。
密道,半个月前建成了。
胤禛本想着今天就不来了,康熙昨天返回乾清宫总要避着些,老鬼却说不必怕。反正太上皇来养心殿也要走流程通传,足以让禛·武氏原路返回。
这一来,就看着武拂衣帮着开暗门后,她轻车熟路半躺到软塌上,丝毫没有刚刚参加登基仪式要大干一场的兴奋与勤奋。
今时今日,胤禛瞧着老四的身体摆出这姿势,还是会眼角微抽。
“你就不能有点正形?至少今天摆出勤奋办公的姿态,开一个好头。”
“我还没正形?穿着和牢笼一样重的衣服,整整四个小时,从动作到神态绝无一丝偏差。”
武拂衣表示必须劳逸结合,捞过果盘就吃了起来。“现在是该休息片刻。你想干活,我不拦着。”
这样的对话,不是第一次上演,都成日常问候语了。
胤禛深呼吸,指望登基典礼改变老鬼,这就是痴人说梦。
他认命地做到书桌边,没有立刻翻折子。而是把怀里的一张纸,团吧团吧扔向武拂衣。
这当然不是暗器,就写着两行字「懋嫔宋氏,齐妃李氏??」。
“你让我选定的封号,挑好了。”
胤禛说着顿了顿,“至于武氏的,你来定,总不能什么都叫我想。”
封号是对一个人的评价或期许。
胤禛没给武氏拟定封号,仿佛真就是公平起见地要把工作各自承担一些,而非想要打探老鬼对他的评价。
武拂衣调侃,“就让你多想一个字而已,也不是什么累活吧?或是你不好意思褒奖现在使用的身体?”
胤禛面不改色,他怎么可能不好意思。“我不想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行吗?”
“行行行。”
武拂衣没在这点小事上争辩,灵光一闪道,“那就臻贵妃吧。百福具臻的「臻」,谐音禛,你觉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