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姥姥压低声音,对苏游月说道:“你快下山,我拖着他们。一定要尽快拿到严安道的精血眼泪……”
苏游月怀揣着姥姥的期望下了山。
在她的心里,也掺杂了对严安道的关心与歉疚。
她与严安道在天之痕分别,却没有返回天之痕寻找严安道,她本能的感觉,严安道会在之前居住的雅舍出现。
苏游月风雨兼程,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雅舍。
远远在十几米之外,就能看见围着篱笆的小小屋子,窗口处有豆粒大小的昏黄光芒。
苏游月听到屋子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十分熟悉。
她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去管那些破事,更不想看到严安道。
然而口嫌体正直,苏游月叩响了门。
门还未完全打开,一阵香粉的气味便扑鼻而来,苏游月往前望去,看见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周清芙。
她的身后是坐在案几上饮茶的严安道。
他浅浅品着上好的碧螺春,脸上无忧无喜,似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神像。
他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没有看到。
案几上还摆着一架古筝。
苏游月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周清芙的手,果然看到琴弦的划痕。
周清芙带着些许敌意,嘲讽地说:“哟!你来了?我还想好好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有机会救安道哥哥,又怎么能与他在这里共享人间之乐?”
周清芙贴近苏游月的耳朵,得意说道:“你知道吗?昨夜我给他弹了一晚上的琴,他对女人,真温柔……”
苏游月不知道周清芙所说的“温柔”是什么,她只知道,严安道有时候很温柔,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人,哄人,有时候又很不温柔,对她一点都不温柔,每一次,都好疼好疼。
苏游月心里似针扎一样地疼痛,眼泪冒了出来。
她想起自己拿剑贯穿他胸膛的事情。姥姥说,天神是不会死的。
那天神会不会受伤呢?不知道严安道身上的伤痊愈了没有?他还会痛吗?
她又想,周清芙也许是真的喜欢严安道,所以才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准时出现,所以才会不顾琴弦划破指尖的疼痛,彻夜为他弹琴。
苏游月的目光越过周清芙,望向严安道,带着哭腔问道:“你还疼吗?”
严安道喉头一紧,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但是千言万语,不知该先说哪句。
他略微沉吟,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下苏游月知道了,严安道早就看到她了,只是不想理她。
周清芙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见严安道没有搭理苏游月,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端倪,便放下心来,高傲地对苏游月一抬下巴,说道:“看见没?他不想理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说完,她就啪嗒一声用力把门关了。
苏游月无路可去,但又不想离开,于是在屋檐下坐了下来。
天上的浓墨晕染了黄昏的火红,最后只剩一片漆黑。
屋子里头没有风、不会冷,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