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和河堤的两岸,麦田平坦整齐,无边无际,纵横的阡陌是一根根白色的线条,将其切割开来,每片麦田间又夹杂着葱茏的带子,即是乡间的葡萄园,不过让菲利克斯注意的是,田野间农民的屋舍,和圣德约镇上所居住的富裕人家比起来,不啻有云泥之别,大多低矮破烂,东倒西歪,屋顶上覆盖着寒碜的茅草,肮脏的牲口在屋舍的前面胡乱走动着,时不时可见没穿衣服的小孩,在烂泥地里拍打着猪的耳朵,刺激它们发出刺耳的叫声奔逃,以此取乐,这样的农户每隔段距离,便能看见,好像绝美的风景油画上被溅洒上了污泥斑点。
“哥哥,您的记忆是不是因为三天前的落水而被损伤了?马德莱娜姐姐的相貌,更像我们的母亲,而我们的相貌则和父亲如出一辙。”艾蕾用种非常惊讶的语气说道。
“是的,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慨叹造物的奇妙。”菲利克斯很谨慎地没有继续询问下去,有些事还是旁敲侧击来打探得好,“父亲不打算来吗?”菲利克斯很快就岔开了话题。
吃完早餐后,勒内先生便穿戴好衣衫,前往镇子里自己的工场车间去了,按理说女儿的追思弥撒,他理应在场才是。
绿色阳伞下,俏丽的浅棕皮肤女孩艾蕾的眼神黯淡下去,叹息声:“到了墓园,那两块碑石会把可怜的老爸爸心给压垮的......”
于是菲利克斯便不再追问下去,他想让艾蕾快活起来,就打趣问,之前镇子里的特龙香大夫给自己剃须来治病,是认真的吗?
说到这里,艾蕾顿时乐不可支,她说特龙香在得到药剂师执照前是个剃须师傅,但三年前他还曾当过圣德约镇的乡村教师,当地人每户人家出五个苏一年,把孩子送去给他,镇公所每年还补贴给他很多小麦,可特龙香不懂拉丁语不说,甚至连本国话也说不好,一着急就会冒出土话来,他所有教材,只是一本《教理书》,反反复复都快翻烂了,镇子上都流传特龙香和名孩子的对话。
有天午后,那孩子迟到很久,特龙香大夫气急败坏给他戴上了纸糊的驴耳朵帽子,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牵自家的麻(马)去饮水的。”孩子回答。
“那念作马,你个不学无术的畜行(牲)!”特龙香先生勃然大怒。
这下菲利克斯也笑起来,他认为自己的法语很流利,这是显而易见的优势,对自己的生存非常有利。
后来,圣德约来了一个年轻人,接替了原本去世的本堂神甫,也接替特龙香当了乡村教师,这位嗓音出色,还在唱诗班负责领唱,还严谨勤勉,又兼任圣器室管理人,当然本职工作是教导农民的孩子读书识字,孩子和家长们都喜欢他,哪怕是农忙季节,缺课率也非常低。
故而特龙香先生也只能让贤。
当然,到了大圆丘上的教堂后,菲利克斯兄妹见到了这位名叫艾斯图尼的神甫,他的弥撒也做得非常出色,他绝非那种常见的混日子的乡村神甫,而真正有学识有魄力的,且为人十分温柔,当他们来到墓园时,菲利克斯看到了亡姐马德莱娜的墓碑,和其他埋葬于此的死者一样,安息墓地被艾斯图尼打理得干干净净,翠绿的草,素雅的花,环绕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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