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安一向觉得谢处耘的性情有些问题,只是他前几年一向在外头跑商办事,实在腾不出手来管教,郑氏又太过慈柔,连硬话都不舍得多说两句,自然更不可能去管。
好容易等他回了宣县、进得衙门,先前忙着站稳脚跟,后头妥了,偏遇得廖容娘随郭保吉来宣州,要谢处耘接回去。
毕竟是亲生母亲,去得郭家,一来能进州学,二来可有军中资历极深的校士带着习武,而若是留在宣县,裴继安绝无可能供出如此条件,是以他不仅没有拦阻,还说服谢处耘接受了此事,使其应了转去宣州跟随生母。
本以为会是利大于弊,谁知道谢处耘年岁既小,脾气倔强,不仅同郭家的幺子郭向北生出矛盾重重,便是同他亲母相处起来也是冲突多过温情。
虽然他的确托了继父郭保吉的福,进得州学,可不知是果真不喜读书,还是在学中时时被郭向北这个继兄挑衅,大半年下来,不但没有没有读出什么结果,还被劝退了。
除此之外,母子两个也几乎是见面就吵,连好好说话都做不到。
见得廖容娘那一处靠不住,她有丈夫、继子女,将来再如何也能安享晚年,可裴继安却是看得清楚得很,郭家乃是郭保吉做主,他对谢处耘是顺手提携,不会下力气管教——毕竟是继子,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仁至义尽了。
比起廖容娘,裴继安自然更相信自己,便又把谢处耘弄了回来。
谢处耘聪明机灵,只是太过浮躁,他有意磨一磨对方的性子,这几个月以来,软硬兼施,果然有了些效果,比起其刚回来时,虽然仍是有些小孩子脾气,却已经能看多了。
裴继安点头道:“也不用你多费力气,只搭手看一看就是——平日里你沈妹妹有婶娘照管。”
谢处耘撇了撇嘴,心道:婶娘都还要三哥你来照管哩,她能照管谁?还要看我手段才是正经!
又摩拳擦掌暗想:老子已是长大成才了,正好为三哥分忧,从前三哥怎么管教我的,我就怎么管教那沈念禾,好叫她知道,做我谢处耘的妹妹也是没有那样容易的!
这般一想,他眼珠子一转,竟是开始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不过口中却是老实应了,还要再一回保证道:“三哥放心罢,我今时不同往日,早懂事了,交给我便罢!”
裴继安便点了点头,见得这螺蛳观里半日没有人搭理,想来是正当饭时,顾不过来,便自去寻人点菜。
谢处耘本也想跟着去凑热闹,才走两步,因才被提点了几句,倒是忽然有了做哥哥的自觉,想到包房里还有一个人独坐,略有些不放心,便重新转身进得去。
他一进门,就见沈念禾老老实实坐在客座上,一手持壶,一手扶竹筷,正拿茶水顺着筷子冲涮桌上的碗碟,很是专注的模样。
她半低着头,鼻子秀挺,嘴唇丰润却又小巧,眉毛整整齐齐的,虽然不是柳叶眉,可形状也十分漂亮,尤其好看的是眼睛,又大又圆,又黑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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